第98章 夜襲

  時間轉眼到了晚上,這座地處偏遠的古鎮也開始熱鬧起來。

  街邊的花燈像一條延綿不斷的線一般亮了起來,原本空蕩蕩的街頭也陸續支好了攤子,賣小吃的,賣玩具的,雜耍的......

  李鵬飛靠在院門口的一棵樹上,目光時不時地看向門口,像是在等什麼人。

  過了一會,一個溫婉的江南水鄉女子探出了頭,四處張望,直到與樹下的李鵬飛四目相對,臉上才露出羞澀而美好的笑容。

  李鵬飛則是看得有些呆了,只見田文婧換上了一襲天藍色的齊胸襦裙,衣袂飄飄,頭髮挽成了百合髻,頭頂黃金步搖輕晃,宛如從一幅古代仕女圖中在向他款款走來。

  「你...你看什麼呢?我...我這麼穿是不是很奇怪?」田文婧見李鵬飛一直盯著她看,臉上不由飛起紅暈。

  「不奇怪不奇怪。」哪怕是第一次談戀愛的李鵬飛也知道,這時候只需要說實話就好了,「應該說,很好看。」

  田文婧臉上的火勢又大了幾分,嬌嗔地瞥了李鵬飛一眼,隨後輕拂袖口,露出藏在其中的柔胰,那嬌羞的模樣一切盡在不言中。

  李鵬飛也不是木頭,嘿嘿傻笑一聲,就厚著臉皮握了上去,十指相扣,像極了年少時期的愛情。

  兩人牽手漫步走在了熱鬧的街頭上,時不時會碰上班上的同學,大家先是一愣,隨後就露出曖昧的笑容,調侃兩句就笑著跑開了,誰也沒那麼不識趣去打擾。

  李鵬飛握著那柔若無骨的小手,感覺還有些夢幻,要不是白世南強硬地撮合他們兩個,到現在他估計連和田文婧說上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就在他想得有些出神的時候,有個陌生的女孩子攔住了他們,很禮貌地向他們問道:

  「打擾一下,請問你們認識白世南?」

  ......

  另一邊,白世南躺在房間的床上,他已經打定主意今晚就爛在被窩裡了,就算外面迎來世界末日,他也不會有半分動搖。

  啪嗒,房間的燈突然暗了下去,白世南頓時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窘境。

  停電了?

  白世南倒是沒慌,像這種偏遠地區偶爾斷個電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情,正好連燈都不用關了,直接閉上眼睛就可以睡覺了,想來天意如此。

  他剛想擺爛睡覺,就聽到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門外有人在擰動門把手。

  「老李,你忘記東西了嗎?」白世南下意識以為是李鵬飛回來了,畢竟也就他和自己兩個人有鑰匙。

  門只開了一道縫隙,一道黑影快速鑽了進來,隨後就是門反鎖的聲音。

  「誰!」

  白世南垂死病中驚坐起,他這會也意識到來人絕對不是李鵬飛,只是有些遲了,那道黑影已經朝他撲了過來。

  ......

  青玉鎮前的那塊空地處,有幾個魁梧的中年人,他們頭上綁著白色的頭巾,左右手各拿著一根奇怪的棍子。

  距離那個三人高的柳枝架子不遠處,有一個呼呼作響的火爐,裡面是如同岩漿一般的鐵水,光是遠遠看著都感覺眼睛要被灼傷。

  那一名名中年人就像接力賽一般,輪流前往火爐旁用手上的柳棍接過一勺鐵水,再飛速地跑到架子下,用另一根棍子從下往上擊打那根盛滿了鐵水的柳棍。

  霎時間,鐵水被強大的打擊力打散成一朵朵鐵花,在夜幕下勾勒出一幅火樹銀花的美景,不是煙花,勝似煙花。

  ......

  窗外綻放的鐵花也照亮漆黑的房間,給白世南帶來了片刻的光明,也讓他看清了那道所謂的黑影。

  按理說,夜襲應該穿著一身黑衣才是,但來人卻是一襲華衣,幾多嬌艷,因為她想要的,不是白世南的命,而是白世南的心。

  與其說是闖門的小毛賊,不如說是天上掉下來了個林妹妹更貼切一些。

  此刻的竹語攸穿著一身復古的馬面裙,飄逸的裙擺將她襯托得像個遺落民間的前朝公主,臉頰紅撲撲的,長長的眼睫毛一顫一顫,淡淡的妝容恰到好處地遮去了她的青澀稚氣,在白世南眼中呈現出了她最美好的歲月。

  白世南被逼到了床角,身後是硬實的牆壁,再無可退的餘地,但是竹語攸還在步步逼近,近到兩人的身體都要貼到一起為止。

  吐氣如蘭,暗香浮動,窗外是盛開的銀花火樹。

  「白同學,我好看嗎?」竹語攸的聲音糯糯的,像是摻了蜜糖一樣,說話間氣息打在白世南的臉上,有股甜甜的味道。

  白世南喉結滾動,不對勁,很不對勁,他強迫自己不去看竹語攸的眼睛,側過頭避免他和竹語攸的吐息混雜在一起。

  「好...好看。」白世南就是閉著眼睛都能回答出這個問題。

  「那白同學你喜歡嗎?」竹語攸一隻手撫上了白世南的臉頰,把他的腦袋掰正了回來,好讓他直視著自己。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白世南模稜兩可地回答道。

  「白同學這樣的回答可是拿不到滿分的,但看在白同學平時那麼照顧我的份上,就算白同學你答對了吧。」竹語攸輕輕摩挲著意中人的臉頰,寵溺地說道。

  「呼...」白世南微微鬆了口氣,但懸著的心依舊是七上八下的,因為真正的衝刺往往都需要一段助跑。

  果不其然,竹語攸又換了一個問題,不過這是一個老問題了。

  「那白同學,這次你帶糖果了嗎?」竹語攸的另一隻手悄無聲息地摸到了白世南的大腿上,像一條狡詐的蛇一點一點地游到他的大腿根處。

  「沒...沒帶...」白世南背後已經被冷汗打濕,還好竹語攸摸錯口袋了,但為了防止竹語攸繼續摸下去,他連忙抓住了竹語攸的手,語氣里多了幾分顫音,「我說過了,以後都不會帶了,這回你總該信了吧。」

  竹語攸不說話了,摸著白世南臉頰的那隻手也無力地滑落,整個人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杵在原地沒有了動作。

  白世南的心在刺痛,痛到他都抓不牢竹語攸的手了,他將顫抖著的手伸進了口袋裡,把糖果死死地攥在了手心。

  窗外的鐵花開了又滅,滅了又開,像極了光明與黑暗的苦苦掙扎.....

  直到第一輪鐵花綻放結束,整個房間重新陷入了黑暗,白世南的手心依舊攥著那顆糖果,他最終還是沒有把糖果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