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酒過三巡，也該到了分別的時候。
「再見。」
「路上小心。」
「一路順風。」
......
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白世南扭頭看向了竹語攸，手抬到了半空中，竹語攸不好意思地看了一旁的穆雨薇一眼，在心中默念了一聲雨薇同學對不起，接著便害羞地握住了白世南遞過來的手。
穆雨薇氣呼呼地瞪了兩人一眼，她感覺自己再多待一秒就要心態爆炸了，踩著重重的步伐就要朝自家車子走去。
「我送你回去吧，順便等會...」
白世南已經把注意力放在了竹語攸的身上，正好好地說著話，突然被人從身後撞了一下。
「哼，大混蛋。」
一個委屈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去而復還的穆雨薇緊緊地抱住了白世南的腰，雙手十指相扣，形成一個打不開的結，指節過於用力而泛著蒼白。
片刻後，穆雨薇又自顧自地跑掉了，白世南回頭的時候，只能看到一個邊跑邊用手背抹眼淚的背影。
「白同學...」竹語攸握緊了幾分白世南的手，她知道白世南不是一個會無動於衷的人，但他依舊沒試圖去挽留什麼。
「沒事。」白世南輕聲說了一句，臉上停滯的笑容又重新靈動起來，「走吧，我還有些事要和你說。」
「嗯。」竹語攸乖巧地應了一聲，這種時候聽話就好了。
......
空蕩蕩的長途公交車上，只有稀稀拉拉幾個乘客，白世南和竹語攸坐在了偏僻的後排，女孩偎依在男孩的肩頭，臉上是恬靜滿足的笑容。
白世南想要打車的，但被竹語攸拒絕了，央求著他搭公交回去，計程車確實更快更舒適，但那也意味著能跟白世南相處的時間減少了。
白世南最終還是沒能拗過這個女孩，畢竟這年頭肯陪你擠公交的女孩真的不多了。
「我聽蘿衣姐姐說，這幾天在白同學你家裡都被阿姨餵胖了幾斤，現在正在發愁減肥的事情，但又不好意思跟阿姨明說。」竹語攸攬著白世南的臂彎，主動找起了話題。
「額...」白世南伸出手颳了刮竹語攸的小鼻子，「你想說的恐怕不是這個吧。」
「白同學，你在說什麼，我...我聽不懂。」竹語攸磕磕巴巴地回道，臉上浮起一抹恰到好處的紅暈。
作為女孩子，裝傻也是可以被原諒的。
「那就當我誤會了吧，說說其他事情，比如再過兩天，月景那丫頭就要放寒假了。」白世南也不揭穿她，開始轉移起話題。
竹語攸見白世南真的跳過了這個話題，心裡不禁一陣失落，早知道就不裝傻了，但這會也只能強打起精神回應白世南的話。
「月景妹妹現在才放寒假啊，也是，差點忘了月景妹妹今年是應考生。」竹語攸附和的模樣有些生硬，令人忍俊不禁。
「是啊，那丫頭高三了，我爸媽正在考慮要不要給她報個補習班，抓住最後一個假期的尾巴再試著衝刺衝刺。」白世南頗有感慨地說道。
「叔叔阿姨何必捨近求遠，有白同學你這麼一個高考狀元哥哥在，不比什麼補習班都強。」竹語攸這會也認真起來，涉及白世南家人的事情，由不得她不重視。
「那不成，月景那丫頭打小就愛跟我撒嬌，我這人又是個妹控，得找個管得住她的才行。」白世南最後一句是對著竹語攸的眼睛說著。
竹語攸的心噗通噗通地跳了起來，她知道白世南向來喜歡拐著彎子逗弄她，但這彎拐得實在太讓人猝不及防了。
「我怎麼不知道白同學你還是個妹控...」竹語攸雙手抓著衣擺，她需要緩緩。
「必要的時候，我可以是。」白世南抓住了竹語攸的手，近乎直白地說道。
「可...可我怕我教不好月景妹妹，要不...要不還是白同學你自己教吧。」竹語攸雖然很心動，但不敢拿白世南妹妹的前途開玩笑。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會做題和會教人是兩碼子事，在教人這方面你比我適合一百倍，周叔可是說過的，我在教人這方面給你提鞋都不配。」白世南說的是實話，雖然周文杰的話多少有調侃的意味，但毫無疑問，在專業人士看來，竹語攸比他更適合為人師表。
「撲哧~」
竹語攸輕笑出聲，她想起來去年白世南還專門為這事給她穿過一回鞋，為的就是證明，提鞋這件事他還是配的。
......
於是，這件事就這麼敲定了，可憐的白月景還蒙在鼓裡，計劃著等放假了去哪玩，殊不知自己那萬惡的哥哥已經把她安排得明明白白。
心中的那塊石頭落地後，竹語攸愜意地靠在了白世南的肩膀上，事實證明，她所有在午夜裡擔心的事情，這個男孩一樣不落地都考慮到了。
又或許漏掉了一樣，但那說不好是忘記了，還是至今沒想好，但最起碼，這段漫長的公交之旅，他是只屬於自己一個人的白同學。
......
下了公交，漫步在清冷的鄉間小徑，天色尚早，白世南也不急著回去，準備去跟老人家問一下安。
「奶奶又出去串門了嗎？」白世南坐在了竹語攸的房間內。
「嗯，應該要等到晚上才回來。」竹語攸給他倒了一杯水，奶奶最近學會了打麻將，據說可以預防老年痴呆。
「那只能你替我跟奶奶問聲好了。」白世南也沒想著去打擾老人家的雅興，留下了一袋子水果和臘肉就打算回去。
「白同學你剛才說什麼？」竹語攸正在關上房間的門，她房間是那種老式的插栓門，關起來動靜不小，掩蓋住了白世南的聲音。
當然，重點不是白世南剛才說了什麼，而是——
「你...你關門做什麼？」白世南環顧了一眼四周，這種老式的房屋，不僅房門復古，連窗都開在頂上，他這下是徹底成了瓮中之鱉。
竹語攸沒有回答他，只是拿起長長的竹竿將天窗也一塊關上了，再接著「啪」的一聲，屋內的日光燈也熄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