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7
應了廉晟的邀請,周六午後，黎冉剛剛交完下周的畫稿，背著一個小包包興沖沖地從公司的旋轉門走到西江大道上。
因為沒有城北軍區的通行證,所以黎冉只能跟著廉晟一起進去。當看到那輛熟悉的黑色越野時,她邁著歡快的步伐跑了過去。
跑至副駕駛位前,她沒有著急開門，只是抬手屈起手指在車窗上扣扣敲了兩下。
車窗應聲降下，駕駛位上的男人帶著黑色的墨鏡,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側目朝她所在的方向望了過來。
墨鏡搭在他高挺的鼻樑上，雖是遮掉了那凌厲的雙眼，但劍眉依舊,與墨鏡漆黑的質感相襯,竟生出了一股睥睨天下的高傲孤冷感。
黎冉愣了一下，原本想說的話突然頓了一下。
但很快,她便反應過來,故作淡然地把手搭在車窗上。
「帥哥，方便搭個順風車嗎？」
廉晟低頭笑了一下,耐心地配合她的小劇場,「哪裡？」
黎冉：「城北軍區，認識嗎？」
男人歪頭頗有些邪魅地勾唇笑了一下：「順路。」
話落，他開了車門鎖,朝女生抬了抬下巴。
「上車吧。」
黎冉二話不說地拉開車門，格外瀟灑地坐了進去，車門關得氣勢十足。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還真有幾分御姐的傲氣。
廉晟看在眼裡,只是無奈失笑，提醒道：「把安全帶繫上。」
黎冉「哦」了一聲，一瞬破功，邊系邊朝廉晟笑著道。
「教官大人，您今天帥出新高度了！」
平日裡常看他穿迷彩軍裝或是訓練衫，少有幾次見面穿的也是一本正經，黑色中總是帶了一點肅穆的凌厲。
但今天，男人穿了件菸灰色的衛衣，寬大的版型被他的寬肩一襯竟有種說不出的少年感。
黎冉眼眸微動，沒忍住多看了幾眼，甚至到最後襯著廉晟開車的空檔一直在拍照。
男朋友太帥的後果是什麼？
總是一不小心就看入神了，怎麼看似乎都不夠！
午後的西江大道，算不上擁堵，一路看向坐落在城北的軍區，越開越空曠。不得不說，他們挑了個極好的日子見面。
十一月的天氣，一連下了好幾天的小雨，細密的雨珠驅散了城市最後一絲熱度，將屬於冬天的陰冷徹底帶來。
然而就在冷空氣襲來之後，今天是頭一個大晴天。
感受著陽光落在自己身上，黎冉藏在毛衣里的手指探了出來，在大腿上安靜地沐浴著溫暖。
不知道在第幾個紅燈前停了下來，廉晟側目看了眼正自顧自盯著窗外景象的女生。她看起來很少來城北，對這一片的建築和規劃感到強烈的好奇。
「第一次來？」
聽到他的問題，黎冉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頭笑了一下。
「嗯，我雖然是本地人啊，但我的活動區域非常簡單。你看我家都在市中心那片，像那種高鐵站機場都不在城北，我就更不可能來這裡了。」
廉晟：「理解。」
綠燈亮起，廉晟踩下油門打了左轉的方向盤。他看了眼前方空曠的道路，溫柔出聲：
「今天在老軍區，我帶你見幾個人。」
黎冉眨了眨眼睛，「叔叔阿姨嗎？」
廉晟：「不是，我媽醫院比較忙，平時不怎麼回這裡。我爸在城南總軍區，也只是偶爾回來。」
黎冉沒想到廉晟的家庭處境和自己差不多，聞言只是「哦」了一聲，並沒有深入問下去。
拐過一個小彎，駛入的道路兩旁都是高大的水杉樹。陽光從濃密的枝丫中穿梭，最終零散的落在地面上，照亮他們前進的道路。
廉晟：「人不多，只是我的髮小們。」
黎冉靈敏地抓住了其中的關鍵詞，「們？」
駕駛位上的男人點了點頭，低聲解釋：
「鄭和臨和原翊。」
「鄭和臨你之前應該見過，籃球賽結束那次，他就站在我的旁邊。上次打電話喊你那個也是他。」
聽他這麼形容，黎冉腦海中已經有了對應的面孔。
「原翊的話，他是空軍。平時不和我們在一個軍區，但大家偶爾也會回大院裡面聚聚。」
說著，他用餘光瞥了眼停得極其認真的女生，「這次就是他提議組局，剛好大家都想見見你。」
「我？」
黎冉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一聽到最後幾個字，當即緊張了起來，
「為什麼要見我？」
廉晟勾唇淡笑：「原翊已經成家，鄭和臨也有未婚妻。我沒談過戀愛，一直以來也沒什麼跡象。現在突然有了女朋友，他們當然對你好奇。」
黎冉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自豪還是怎麼。能泡到這麼一個優秀帥氣的男朋友，再看看自己的「平平無奇」，莫名就想起楊笠那一句：
這女人有點東西。
——
城北軍區其實和西江軍區沒什麼區別，道路都是一樣的寬敞，面積的相差也並不明顯。唯獨讓人感覺出差別的，就是這個地方自然而然帶上的一股歲月沉澱的悠久之感。
她乖乖地牽著廉晟的手走在道路上，雖說是去大院，但一路上不免碰到一些人物。
他們都笑著和廉晟打招呼，然後用溫和的視線打量打量她，最後誇獎一波，用一副「我懂」的表情滿意地離開。
臨近大院的地方有一個很大的籃球場，午後的場地沒有一個人，頗有種歲月靜好的寧靜。
身後，有籃球落地的「咚咚」聲響起，還未等黎冉反應過來，一個身影從她身側經過，最終擋在了他們兩人面前。
「哈嘍。」
他停下拍打籃球的動作，將籃球夾在手臂和身體之間，沖女生和善地笑了一下：
「黎冉同志你好啊。」
「你好。」
黎冉朝他頷首，話落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身邊的男人，似是在等待介紹。
廉晟輕輕捏了捏她的虎口，以示安撫，隨之耐心地解釋：「他是鄭和臨，你上次見過的。」
就說著，他的目光落在正現在籃球場門口等待的女生，又復而道：
「那是他的女朋友——」
黎冉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眼前突的一亮，猛然打斷廉晟的介紹，有些激動地喊了一聲：
「許露陽！」
許露陽聽到熟悉的聲音，還有些疑惑。待看到朝她招手的女生時，她的眼裡落滿了錯愕。
「冉冉？」
她望向黎冉身邊的男人，女生回頭看了眼廉晟，頃刻間鬆開兩人牽在一起的手，朝她所在的方向小跑了過來。
廉晟低眸，勾了勾她的指尖，柔軟的觸感從掌心偷偷溜走，他盯著女生的背影，溫柔道：
「你跑慢點。」
黎冉興沖沖地跑到許露陽的面前，笑得兩眼眯眯：「你怎麼在這啊？」
許露陽向她的身後看了眼，目光在鄭和臨身上停留片刻，才不緊不慢道：
「我是鄭和臨的女朋友。」
黎冉的表情一愣，恰巧鄭和臨和廉晟將將走近，前者順勢站到許露陽的身側，
「我是她男朋友，準確來說是未婚夫。」
看著許露陽默認的笑容，黎冉的表情可以用精彩來形容，從錯愕到不可置信到最後的懵逼。她完全沒有想到世界那麼大，真有事情可以這麼巧。
廉晟摸了摸黎冉的腦袋，想起她方才雀躍的表情，便問了句：
「露陽，你們認識？」
許露陽頷首，「嗯，因為一些事情就認識了。一來二去，發現我們有很多共同點，所以就成了好朋友。」
黎冉挪開廉晟落在自己腦袋上的手，順手牽住了他，「上次我說去看演唱會，就是和露陽一起去的。」
鄭和臨聽著聽著突然激動起來：「合著就是你把陽陽拐走，害我和廉晟兩個大男人虛度周末！」
黎冉哪是好欺負的，當即朝他瞪了瞪眼睛，「咋滴咋滴了？露陽還不完全是你的呢！」
鄭和臨搭上許露陽的肩膀，沖她挑了挑眉：
「怎麼了？至少我倆結婚報告都批了，你和廉晟交了嗎？」
黎冉一頓，一時間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她下意識地看了眼身邊的男人，毫無徵兆地對上後者垂眸的視線。
廉晟認真地望著她，意味深長地勾唇笑了下。
「怎麼？要不要考慮考慮？壓他們一頭？」
不等黎冉回答，他又捏了捏她的臉蛋繼續道：「以我的關係，批下來應該挺快的。沒準還能在他們之前把證領了。」
「怎麼樣？想試試嗎？」
黎冉的笑容一僵，面對廉晟調侃地意味，她思忖過後只是順著廉晟的話悠悠道：
「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的家庭背景應該沒什麼可以調查出來的，估摸著審批速度是挺快的。」
鄭和臨就差當場鼓個掌，結果被突如其來的一道聲音給打斷了。
「那讓我看看到底是誰先讓我包上份子錢啊！先結婚的那個多一倍哈！」
黎冉應聲回頭，迎著光的視線中，穿著運動服的男人單手插兜單手抱著個小孩子朝他們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
男人留著短短的頭髮，俊臉上的一雙眼睛眼梢微揚，是漂亮的丹鳳眼。隨著他眯眼的動作，越發顯出幾分不羈。
黎冉的目光只在男人的臉上停留片刻，轉眼就被他抱著的小男孩給吸引了目光。
小男孩留著乾淨的短髮，白嫩的臉上圓溜溜的眼睛又黑又大，正咬著棒棒糖無聲地望著她。
「原翊，遲到了還在那神氣！」
身後，鄭和臨的大嗓門再度響起，聽起來就中氣十足的。
原翊行至四人面前，廉晟抬手碰了碰小男孩肉嘟嘟的臉頰，
「好久不見啊，小嶼？」
原嶼眨了眨眼睛，只顧著舔手中的棒棒糖，一言不發。
許露陽也走到原翊的身旁，揉了揉他的腦袋。
「小嶼，媽媽呢？」
原嶼咬住棒棒糖，無聲的目光在面前的四個人身上一一划過。
冬日的陽光落在身上格外的溫暖，小男孩的一頭黑髮被陽光照耀染上了一個漂亮的光圈。
原翊剛準備提醒原嶼怎麼回答，就瞧見懷裡的小男孩突然向前傾了傾身子，朝站在一旁的黎冉伸出了小手。
出場到現在，集高冷和可愛於一體的小男孩終於出了聲，奶生生的語氣喊著親切的話語：
「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