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
「想喝什麼？」
廉晟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黎冉正盯著菜單欄犯愁。閱讀
絲襪奶茶or鴛鴦奶茶？
「emmm......」
她雙眸緊緊鎖定著那兩欄字眼，最終在某人專注的視線下忍痛妥協，
「絲襪奶茶吧，要少糖去冰。」
廉晟瞭然地點頭，和點單的工作人員重複了一遍她的選擇而後緊接著道，
「還有一杯鴛鴦奶茶，也是少糖去冰。」
聽到他的話，黎冉的眼睛突的閃了閃。待拿了號碼之後，兩人走到一側等待。
她想了想，有些好奇地問，「你平時也會喝奶茶？」
彼時，廉晟正在摩挲著手中的那張號碼紙，聞言垂眸看她，
「為什麼這麼問？」
黎冉如實回答：「我就是看你點得挺果斷的，都不帶猶豫的，像是老手。」
聽到回答，廉晟只是勾唇，漆黑的眼眸閃過明顯的笑意，耐心回答她的問題，
「我不怎么喝，在部隊裡喝水喝茶比較多。」
喝茶？
黎冉眨了眨眼睛，大腦飛快地轉動，猛然跳出眼前人喝茶的畫面。
英俊帥氣的臉，端正筆挺的身姿以及...印著毛爺爺簡約頭像的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小鐵杯。
真.老幹部作風。
想什麼說什麼，等到她回過神來已經脫口而出了。
「果然年紀擺在那就是老幹部作風了......」
廉晟：......
黎冉：......
媽噠，一不小心就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廉晟捏著紙的動作一頓，眼神睇過去的時候，女生正飄忽著視線，努力躲開他的注視，似乎已經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男人笑了一下，笑意卻不達眼底。
瞧見她準備潛逃移動的舉動，廉晟一個抬手直接捏了捏她的臉頰，嗓音低沉泛著危險的語氣，
「你再說一遍？」
黎冉是完全愣了，不是因為說錯話的手足無措，而是廉晟突如其來的捏臉舉動，讓她整個人都顫了一下。
她黎冉可以拍著胸脯向上天保證，人生在世二十五載，就算有一個談了快兩年的垃圾前男友，也不曾被除了親人之外的任何一個異性捏過臉。
畢竟之前和陳朗在一起的時候，才高二，處了沒多久對方就先上了大學。
雖然還在同一個城市，但高三的學業壓力那不是吹的，饒是黎冉也沒什麼機會出去約會。
後來上了大學，原本以為終於可以結束跨校的現狀，步入充滿甜甜戀愛的校園生活。結果現實骨感，小說中的狗血情節也能發生在日常生活中。
陳朗看上了她的室友韓佳慧，劈腿也就算了，分手後還他媽的甘願去倒貼，做韓佳慧的舔狗，真是嗶了狗了。
說實話，這感情淡了喜歡上別人並不是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你可以感情淡了，你可以喜歡別人，但請你追別人之前麻煩知會她一聲。
她又不是紫薇走文藝青年風會纏著你說什麼「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畢竟現今這社會情話誓言一斤五毛錢都嫌貴。
偏偏社會垃圾到處都是，人品渣也就算了腦子還不大聰明。非得用劈腿來噁心她，那這口氣她不出就不是黎冉了！
打住，再想下去就是純粹來噁心自己了。
她的思緒頓時扯了回來，看著眼前這個英俊一身正氣的男人，黎冉頓時覺得越看越順眼，差點就忘了自己還被捏著臉的現狀。
她被迫仰著頭看他，「我不說，你沒聽到你沒聽到。」
由於被捏著一側臉，女生說這話的時候本就帶著幾分耍無賴，偏生聲音還軟軟的，聽得廉晟眼瞼輕顫。
店員拎著兩杯奶茶放到檯面上的動作打斷了兩人的小對峙，廉晟驀地鬆開手，轉而把號碼紙遞了過去。
指尖還殘留著女生臉頰柔軟溫熱的觸感，廉晟低眸掃了眼自己的左手，偏頭掩下眼底一閃而過的波瀾。
拿了奶茶，買了小麵包，抵達電影院的時候正好在等待排隊開場。
黎冉站在隊伍的末端，看著被攔住的入口，果斷把吸管拆了打開奶茶。
她輕喝一口，濃郁的茶香伴隨著涼意在口腔內化開，不管味道如何，都是一個字：爽！兩個字：幸福！
電影院設計一角的白熾光落在她捧著奶茶的酒紅色指甲上，黎冉垂眸欣賞了一會，突然側目看了眼身側身形高挑的男人。
廉晟很高，黎冉從側面望過去的時候能夠明顯看到他精緻的下頜線。他修長的指尖正卡著奶茶的邊沿一側，隨手拎著的動作盡顯從容和輕鬆。
看著奶茶上已經插上的吸管，黎冉猜想他應當是已經嘗過了，但仔細看那張英俊的臉上，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
作為一個不怎么喝奶茶的老幹部，奶茶鍾愛者黎冉格外好奇他對奶茶的評價。她笑著問他，聲音輕快，
「好喝嗎？」
廉晟垂眸睨了她一眼，意識到她問的是什麼後，淡淡「嗯」了一聲。
說完，似乎覺得說得太敷衍，又不緊不慢地加了句：
「還可以。」
得到他的回答，黎冉眼眸彎彎，笑得十分開心。看著她滿足的小表情，廉晟突然問，
「絲襪和鴛鴦奶茶有什麼區別？」
......這？
黎冉承認被問倒了，蹙眉一想：「就形容不出來，我不記得了，要不你嘗嘗？」
說一時嘴快，以前和修羽時常相伴出行嘗試新食物，大都是兩人買不同口味，然後互相嘗一下對方的再做點評。
如今身邊換了一個人，黎冉還沒完全調整過來，身體已經先大腦一步，將拿著奶茶的手伸了過去。
看著廉晟俯下身來直接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她手中的奶茶，黎冉整個人傻眼了。
反觀廉晟，淡定自若地點了點頭，異常平靜地認真回答，
「嗯...還是有本質不同的，你的好像更甜一點。」
黎冉握著奶茶的指尖微微收攏，抬眸有些錯愕地看著他。
「你...喝的是我的吸管。」
廉晟斂眸，聲音略微沉了點，「你介意？」
察覺到他突然認真的語氣，黎冉睜著一雙大眼睛有些新奇地看著他。
說實話，和廉晟認識到現在，他的語氣一直都是清冷中帶了點淡淡的禮貌和溫柔。
然而這一次，黎冉確確實實聽出了那話語裡的嚴肅和認真，就像是在細細參謀和摩挲著她的真實想法之後，規劃出一個精簡又幹練的解決方案。
女生眨了眨眼睛，垂下眼瞼時細長的睫毛蓋住了眼底不甚明晰的情緒，她的聲音很低，輕飄飄的，
「不介意。」
只是稍微有點...不好意思。
話落，廉晟眉眼間的緊張淡了下去，他把手中的奶茶遞到她的面前。
面對女生懵懵的表情，他無聲挑眉，莞爾道，
「你剛剛不是選得很糾結嗎，現在不嘗嘗？」
黎冉眼眸突的亮了亮，躍躍欲試的樣子像只小兔子：「嘗！」
你都不介意，她介意個ball！
他的手肘微彎，比起方才男人俯下身來喝的模樣，黎冉只需微微低頭就能夠到擺在自己面前的奶茶。
她仔細嘗了一下味道，甚至還蹙眉回憶了另一杯的味道，而後特別中肯地回答了二者的不同，
「感覺鴛鴦的咖啡味更重，絲襪的就是純奶茶味道。」
廉晟是沒怎麼品出來，看著前方挪動的隊伍，他笑了一下，
「那你覺得哪個更好喝？」
黎冉沒有任何猶豫：「你的。」
話落，廉晟狀似了解的點頭，而後不緊不慢地把手中的鴛鴦奶茶換給了她，語速平緩，
「那你喝這杯。」
眼看著手中的奶茶被換了杯，黎冉掀起眼帘，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那你怎麼辦？我這杯不是更甜？你應該不喜歡吧。」
說到這，兩人正巧排到入口，廉晟把手中的電影票遞給工作人員，接過兩副3D眼鏡之後才淡聲回答。
「我對奶茶沒有太多感覺，在我這裡都是差不多的味道。本來買這杯奶茶就是因為剛剛看你的樣子太糾結，想著讓你嘗嘗然後選自己喜歡喝的那杯，所以你不必在意我的想法。」
黎冉步伐一頓，在往前走就是漆黑的影廳，她站在光線充足的筒燈下，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你怎麼知道的？」
彼時，廉晟正站在影廳門口，他的身後是無盡的黑暗，幽深到看不清楚內部的情況。
但那映著光的俊臉上卻是格外自信的一抹笑容，劍眉星目，隱隱透著一點小小的驕傲，他道：
「黎冉同志，可不要小看你男朋友的觀察力。」
黎冉眼瞼輕顫，抿著唇直直地盯著他。
原本以為，比起女人的心思縝密，男人大都是粗心大意的。尤其是像廉晟這般長年生活在軍營里的男人，往往先不提心細，別太直男就行。
然而，她剛剛只是糾結了幾秒鐘，菜單欄上那麼多種類，他卻能夠精準地知道她的所思所想。
這一點，黎冉是從來沒有想過的。
看著男人認真注視她的模樣，心裡就像是柳暗花明看到又一村時湧上胸腔的感動，一片動容根本難以言喻。
原來他一直都有在關注著她的想法。
——
走出電影院的時候，黎冉的一張臉嚇得慘白。
不是說好是一部懸疑動作片嗎？
你特麼整成恐怖驚悚片是搞什麼么蛾子？
知不知道這樣是完全的欺騙消費者行為，人家樂事薯片還知道在包裝紙外寫一句「圖片僅供參考」呢！
「你怕還看？」
看著她的表情，廉晟有些好笑地問。
瞧見他愉悅的表情，黎冉覺得有必要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她清了清嗓子，
「不是，我覺得是這個導演對懸疑兩個字可能有什麼誤解。至少，和我存在理解上的差距。」
廉晟一副悉心傾聽的模樣，抱胸看她，
「那你說說，你理解的懸疑是什麼樣的？」
黎冉想了一下，「比如...名偵探柯南？福爾摩斯探案全集？阿加莎克里斯蒂？東野圭吾？」
她越說越起勁，眼眸蹭蹭得發亮，「你看這些才是真正的懸疑鼻祖！這電影拍的都是些啥啊！」
廉晟失笑，面對她靈動的表情只覺得分外可愛。
從見面到現在，她似乎一直在笑，即便是像此刻這般爭辯的語境，那雙笑眼仿佛也含著笑意。
十月的夕陽落在天邊，橙紅的晚霞纏綿情綣地暈出一副美麗的畫卷。
廉晟看了眼手錶，轉而問著身邊的女生，
「差不多快飯點了，有什麼想吃的嗎？」
黎冉正抬手擋了擋落在臉上的夕陽，迎著光道，「我昨天看了口碑，可以試試『贈李白』，感覺還可以。」
廉晟點頭，沒有半點猶豫：「可以。」
話落，他轉身欲走，似是想起了什麼，又再度回眸。
黎冉正準備跟上他的步伐，前面的人冷不防停下步伐。她疑惑地抬眸看他，毫無防備地對上男人沉沉的眼眸，
「怎麼了？」
廉晟徐徐莞爾，一副漫不經心的語氣悠悠道，
「忘了一樣東西。」
黎冉順著他的話下意識地問：「什麼東西？」
尾音落下地那一剎，垂落在身側的手突然被人輕輕握住。
溫熱自男人寬大的掌心包繞了她微涼的手，將涼意一絲絲地驅散，由溫暖一寸寸地漸漸取代。
她低頭看了眼兩人緊緊牽在一起的手，又復而掀起眼帘與他四目相對。
廉晟垂下眼瞼，眼梢因著淺淺的笑意微微上挑，與他平日裡的嚴肅大相逕庭。
他嗓音低沉且輕柔，抬起兩人牽在一起的手輕輕晃了晃：
「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