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兩步，石嵐心念微動，體內的先天真氣湧向腳底，身形沖天而起，憑踏虛空。
看著離腳底數十丈的地面，石嵐神情一陣恍惚，回過神後，瞥了一眼腳下踏著的飛雲靴，徑直向著城牆衝去。
西邊的整面城牆已垮塌了大半，碎石將城門徹底掩埋，只剩白骨的殘骸，在殘磚瓦礫中若隱若現。
石嵐在廢墟中翻了許久，才找出了不到十具裹著黑色戰甲的白骨，其餘戰甲都碎成了一片一片，屍骨更是四處散落，根本找不完整。
鎮妖令石嵐找到了十二枚。
「張鼎……」
「劉雲升……」
「嚴山……」
「袁安……」
「江黎……」
石嵐感知著鎮妖令，看著一個個名字從腦中划過，忍不住收緊的手心，在殘磚破瓦上坐了下來，心中一片茫然。
那些熟悉或是不熟悉的同袍，現如今只剩白骨躺在那裡，有的甚至連屍骨都找不到……
這種情況，石嵐之前做好逃跑打算時，心中就已經預料到了，可真的當這幅情景落在她眼中時，她的心中卻難以自制的生出了愧意。
無論出於什麼理由，臨陣脫逃就是臨陣脫逃，哪怕她只是準備這麼做，還未來得及實施行動。
平復下情緒，石嵐出了雙月城，來到了鎮妖軍與妖獸戰鬥的那片戰場。
妖獸的屍體也已經變成了累累白骨，血肉被吃的乾乾淨淨，城牆之前的白骨壘砌了數丈之高。
站在空中掃視了一圈，石嵐便看到了那道屹立在荒野之中的身影。
皇甫雲畢竟是先天境九重的武者，肉身常年經先天真氣的溫養，早已堅韌到一定地步，再加上斬妖台的殺伐之氣保護，妖獸不敢近身，屍身尚且完好，與死前並無兩樣。
看到皇甫雲半睜的雙眼，石嵐眼眶有些酸澀，上前合上了他的眼帘。
將皇甫雲的屍身送到雙月城安置好，石嵐開始搜尋著散落的屍骨、戰甲以及鎮妖令。
大部分屍骨已不完整，戰甲也是左一片右一塊，鎮妖令最終也只找回來二百二十餘枚，其餘的應是隨著鮮血白骨被妖獸踩入了地底。
做完這些，已至半夜。
從廢墟中翻出一柄鋼刀，石嵐就地取材給皇甫雲打造了一個簡易棺槨，將其入殮，而後來到雙月城門之前，展開了天眼望氣術。
開著天眼將雙月城轉了一圈後，石嵐來到了北城門口，開始挖坑。
一邊挖，石嵐心頭泛起一陣苦澀，這天眼望氣術堪輿風水格局的能力，她還一次未用過，這第一次用上，就是給諸位同袍尋一處葬身之所。
光是想想，石嵐便覺得有些哽咽難鳴。
等石嵐將坑挖好時，太陽已至頭頂。
坑深約丈五，長寬各五丈。
除了皇甫雲，其餘人的屍首根本分不清誰是誰，將皇甫雲的棺槨安置好了之後，石嵐便將一堆堆的戰甲屍骨一齊放入了坑中。
將鎮妖令一齊放入坑中後，石嵐填土撫平，取了一塊近丈高的城牆青石，開始鐫刻墓碑。
將墓中眾人的名字一一刻上後，石嵐將那座斬妖台放在墓的正前方，以墓碑壓實。
這座斬妖台，能讓這座墓穴中的所有英靈，安穩沉眠，不受鬣狗以及蛇蟲鼠蟻的騷擾，石嵐自然不會將其帶走。
「希望此地的風水，能給你們的家人帶來些好運氣，袍澤一場，如今我能為你們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石嵐輕撫著墓碑，半晌後對著墓碑，躬身一禮，轉身離去。
自始至終，石嵐也沒有說出為他們報仇之類的話，以如今她的實力，沒有資格許下這種承諾。
害死墓中這些人的，是無邊無際的獸潮，是那遠在無邊妖域的妖族，是那占據了凌陽界三分之一界域的無上霸主。
如今的她，還太弱了，有些事情，實力若是足夠，她自然會去做，不必掛在嘴邊。
石嵐剛走兩步，想起了被她忘到腦後的紫薇七星戟，飛身上了城牆，在廢墟中一陣翻找之後，才將其找到。
握緊戰戟，體內先天真氣湧入，很快近丈長的戰戟開始縮小，最終化成一點靈光，被石嵐收入了袖口。
踏入先天境後，單是收納法器這一點，就比淬體境強了太多。
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石嵐飛身來到了城主府的上空。
城主府附近的白骨尤其的多，想必是城破之時，百姓都在往城主府涌，想要尋求庇護。
城主府的門前，躺著一面五尺有餘的琉璃鏡，鏡面碎裂，散落一地。
府內的房屋損毀的尤其嚴重，幾乎被夷為平地，石嵐搜尋了好一番，才找到了自己的住處。
翻找了半晌，石嵐才從一片廢墟中，找到了一個殘破的包裹。
將包裹直接撕開，將白鶴裙從其中取出後，石嵐離開了城主府。
轉了轉，石嵐找到了一處尚且破壞的不是很嚴重的小樓，小樓後院中還有一口深井。
石嵐打了兩桶井水，沖了個涼，洗去身上粘附著的血痂，不過一日的功夫，小腹的傷口未上藥，便已經癒合了小半，這種癒合力稱得上一聲變態。
將傷口重新包紮好後，石嵐用真氣蒸乾了長發，將白鶴裙取出，穿在了身上。
白鶴裙與飛雲靴同為二星級，自然也是一件法器。
對於穿裙子，石嵐心中本來是有些抗拒的，但這次醒轉之後，她便想通了。
穿著是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保命，若是她那日身上穿的是白鶴裙，戰甲的碎片根本不可能傷到她，也不會被那隻巨虎一擊打的近乎瀕死。
這裡不是騰龍城，她也不必瞞著任何人。
況且，她此世本就是女子，一直矯情穿著男裝，就能讓她變回去不成？
不過都是些旁枝末節事情罷了。
話雖是如此說，但第一次穿裙子，石嵐難免有些緊張，手指有些打顫。
好在白鶴裙樣式十分簡單，穿起來也不複雜。
冰絲一般的觸感，貼在身上，令人感覺無比舒適。
而且這還是石嵐第一次捨棄了裹胸布這種東西，胸前的放鬆感，讓她感覺呼吸都順暢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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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