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如今又多出了一個太始凌初。」
凌清腦海中不禁想起了那個站在太始身邊,無悲無喜的少年。
這個少年給人的感覺,與石嵐完全不同,就像一張白紙,純粹的好似未履紅塵,身上沒有半分煙火氣。
「畢竟是帝君看重的人,必然有其特殊之處……瑜安?」
話說到一半,凌清察覺到凌瑜安的狀態不對。
凌瑜安微微蹙眉,臉色煞白,抱住了頭,額間泛起青筋。
「好疼……」
…………
…………
神州浩土,幻星域。
一顆枯寂的死星之上,立著兩道人影。
「在此渡劫,真的沒有問題麼?」
凌初抬頭望天,眼神有些懷疑,眼前這片天地,不可能容他,之前光是他的氣息,就曾經引來天罰。
「一切有我。」太始的神情平淡,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聞言,凌初不再猶豫,掌心浮現出一座空間,瀰漫著陰陽二氣,九百餘丈的元神,綻放出了璀璨霞光,星空剎那間烏雲密布,充斥著毀滅的氣機。
在凌初引動雷劫的剎那,中天域內,不約而同的亮起近百道神光,引出了無數劫雲。
天人大劫,便是以雷劫之中的生機,使開闢出的空間發生質變,孕育出生機,這一步對於尋常天驕人物而言,並無多少難度,甚至是輕而易舉,但是對於凌初而言,這卻是一道憑他自己根本邁不過去的關卡。
轟!
電光裂天,雷霆化海,轟然砸落,如同一柄殺氣騰騰的戰錘,砸在了凌初的元神之上。
陰陽之氣一陣渙散,瞬息之間,凌初的元神便已經遭創,身形打了個踉蹌,口鼻間溢出血絲。
「好像威力有些大過頭了……」
搖了搖昏沉的頭,凌初下意識望向太始。
太始沒有開口,翻掌自虛空中拉出了一座荒蕪的小世界,施展帝術擠壓了空間,而後直接將其塞進了凌初的空間之中,將其碾碎。
磅礴的能量波動在瀰漫著陰陽二氣的空間之內爆炸,破碎的生機浮現,被空間阻隔難以傳遞出去,緩緩融入其中。
剎那之間,凌初的修為便踏破了元神境的枷鎖,輕而易舉的邁入了天人境,修為開始了瘋漲。
人族史冊之中,記載了無數常人無法知曉的秘聞,上古玲瓏大帝逝去後,除了凌初,還曾出現過許多資質可怕的天驕,為了避免這些天驕折戟武道,一眾先賢自然是挖空心思,想盡了各種辦法。
甚至當年將凌初送入黃泉彼岸,也是太始自前人身上得到的啟發。
其中有一位帝君在成道之後,才天降祥瑞,誕下了麒麟子,出生之時,瑞氣華蓋百萬里,未曾修行,在襁褓之中,便招來了天罰。
當時的那位帝君,動用了人族史冊,暫時擋過了一劫,但是因為正面與天道對抗,導致人族史冊內部的小世界動搖,險些使其崩塌,釀成無法挽回的大錯。
天罰之下,不可能會有生機存在,自然不能讓小世界產生質變。
為了保住子嗣,那位帝君苦心鑽研之下,才尋到了這種辦法,令諸多元神境的修士同時渡劫,而後以已經成形的世界生機作為替代,來度過這一關,從而瞞天過海。
可惜的是,那位帝子最終只走到了天人境九重圓滿。
滅世大劫不可輕渡,人族帝君不可能拿人族的未來開玩笑。
那位帝君沒有再動用人族史冊擋劫,看著自己的子嗣隕落在了滅世大劫之下。
以一座完整的世界作為進階的養分,實在太過奢侈,短短片刻之間,便將凌初推入了天人境三重,橫跨兩境。
這已經是極限了,再增長下去,有損凌初道基。
天穹之上的雷光愈發熾盛,太始再度探手,自虛空之中抽出了一卷通天寶錄,其中有好似有星域沉浮,遍布著無數大星。
帝道神威瀰漫星野,封禁了十方天地,幻星域四周亮起了無數禁道神紋,遙相呼應,將空中的雷劫鎖入了另一片無盡星空之中。
這些神紋,皆是太始自域外歸來時借人族史冊布下,甚至連妖帝魔尊都無法撼動其分毫,擁有的威能無法想像。
短短几個呼吸,幻星域的天地再度恢復了平靜。
「如此輕易便過了麼?」凌初有些回不過神。
「不然你要如何?」
速戰速決才是上策,若是引起了天道注意,一切心血都白費了。
將通天寶錄收起,太始轉身挪移虛空,帶著凌初回到了帝宮古塔。
雖然臉上神情平淡,但太始的掌心已經滲出了冷汗,天人境的大劫,相對於滅世大劫而言,根本不值一提,但是居然已經讓他感覺到了壓力。
若非禁道神紋相助,他甚至會受創。
以凌初如今的修為,如果當真需要度過滅世大劫,即便以相同的方法取巧,在渡劫之時進階,也至少還需要兩次的雷劫,才能踏入天人境九重。
之後,才是滅世大劫,這其中要耗費的心血,不可計量。
…………
…………
凶冥王界,阿修羅祖地,戰血池。
石嵐盤膝坐於血池底部,如同仙玉的細膩肌膚在血池之中泛著微光,體表之上因神凰血而產生的些許妖紋淡去,暗紅色的髮絲逐漸轉黑。
阿修羅戰血之中的能量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料,短短數個時辰,便幫助她完成了天劫境的積累,將她的修為推入了日月境,跨越了兩個境界,領域暴漲了百倍不止。
這是一次蛻變,阿修羅的血脈過於霸道,比之先天靈血還要強出許多。
這期間,血脈衝突產生的副作用,幾乎崩裂了她的肉身,若非先天靈血的包容性過於出色,先天靈血連同神凰血脈都要被逼出體外,她險些被轉化成一尊純血的阿修羅。
經過長時間的磨合,她體內的血脈,以阿修羅戰血為主體,開始了融合,神凰血幾乎消弭於無形,真武不滅體圓滿所孕育出的那滴不滅精血,徹底融入了她的骨血之中。
驀然間,石嵐睜開了雙眼,一步跨出了血池,縈繞在體表的血液沿著腰線滑落,醇厚的力量自體內深處不斷湧現,足以令她手握大日,掌壓太陰。
實力的增長,並沒有讓石嵐感到有多少喜悅,因為這一次蛻變,幾乎將她身上的所有氣息清洗的一乾二淨,包括凌陽武道在身上的痕跡。
這無疑透露出了另一條信息,她回不了家了。
對於凌陽而言,她現在幾乎成了域外生靈,只怕剛剛跨入凌陽界內,就會遭受天罰沒頂。
池邊站著的四位女子神色之中,皆是充斥著震驚,一時間甚至忘記將手中的衣服還給石嵐。
從石嵐身上傳遞而來的血脈威壓,太過沉重,幾乎有了讓她們跪地叩首的衝動。
在阿修羅族之中,能在戰血池中撐上半個時辰,已經算是資質卓絕的天驕人物了,將來足以成為高階神魔,外族生靈入池,支撐的時間更短,最多只能擁有部分阿修羅的血脈。
而石嵐,在其中待了數個時辰,且不見絲毫疲態,顯然遠遠未曾達到她的極限。
在戰血池中呆了如此之久,石嵐體內的阿修羅血脈純度,高的無法想像,幾乎可以說是如今整個阿修羅族之中,血脈最為純淨之人。
殿內陷入了詭異的寂靜,石嵐站在池邊,一時間陷入了無法回家的悲傷之中,根本未曾意識到如今的自己未著片縷。
片刻之後,石嵐回過神,徑直翻手取出了一件新的法衣披在了身上,向著門外行去,她與赤烏戰戟之間有感應,能夠察覺到它的位置。
如今當務之急,是如何自凶冥王界脫身,阿修羅族的血脈能否幫她躲過天道的清查,並不好說,這只是一種可能。
在一棵樹上吊死,太過冒險了,如今的關鍵,還是在九星能量之上,有足夠的能量在手,無疑就有了應變的底氣。
那些大世界的至尊定然在向凶冥王界趕來,即便天道再強勢,石嵐也不認為凶冥王界能在大世界面前支撐多久,兩者之間的差距太大了,有如天淵。
「尊駕且慢。」
見石嵐要走,幾位阿修羅才回過了神,匆匆攔住石嵐,將手中的衣物奉還。
「請您隨我等去面見王上,這是王上的囑咐,有關於您的戰兵。」
聞言,石嵐稍作猶豫,點了點頭:
「麻煩快一些,我的時間所剩不多了,阿修羅族亦然。」
如今是在阿修羅族的地盤上,沒有必要起爭端,而且她也想將一些信息告知阿修羅族的主事人,畢竟吸收了阿修羅族的戰血,承了一份人情。
幾人不敢怠慢,帶著石嵐離開戰血池。
轟!
剛出戰血池不久,遠處的天際驀然間閃過血色雷光,潑天的雨幕自高空之中落下,讓石嵐目光一凝。
沒想到居然會有至尊隕落了,看來全面復甦的至尊器並沒有想像中的容易對付。
領路的幾人顯然沒有見過這種場景,不知道其中意味著什麼,並未駐足。
繞過了幾座宮殿長廊,盞茶功夫後,石嵐來到了一座大殿之前。
四位阿修羅族的女子停在了殿外,示意石嵐一人進殿。
殿宇高近千丈,門戶之上烙印著星辰日月圖騰,有古老神靈的身影在其中,恍若有靈,透著一種詭異的活性。
方才踏入殿宇,石嵐便看到了一道百餘丈高的身影,坐於王座之上,看不清真容,周身仿佛籠罩著迷霧,有無數手臂的殘影在閃爍,赤烏戰戟橫臥於他的膝上,戟刃之上泛著幽光。
見到石嵐之後,赤烏戰戟立刻騰空而起,縮減身型,落入了石嵐掌中,其中傳出的神念,相比於之前,親和了很多。
「很久沒有見過血脈如此純淨的阿修羅了。」
王座之上的身影緩緩起身,走到了石嵐跟前,席地而坐,望著赤烏戰戟道:
「它是我父親,上一任阿修羅王的戰兵,已經遺失了數萬年了。」
自赤烏戰戟身上挪開目光,石嵐開口問道:
「如今外界的情勢,你知道多少?」
「知道一部分,但它傳達的並不全面,我想知道,凶冥王界有幾成勝算?」
「沒有勝算。」
如此直白的答案,讓阿修羅王陷入了沉默,半晌後,他問出了一個讓石嵐意外的問題。
「那你能帶多少族人離開?作為答謝,我會將阿修羅族的寶庫送給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