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嵐？她怎會到了此地。」
「我聽聞她本就是成天域人，此次想必就是為了返鄉。」
「她何時與玄王搭上的關係？！」
天地間仍有天人大能的神念在盤桓，看到石嵐的身影后，皆是有些驚異。
「不對，她踏入天人境了？！」
石嵐周身纏繞的法則氣機毫無掩飾，強橫的血氣波動，攪動著整片虛空，無形的力場在蔓延，如同領域。
這種實力，已經遠遠超越了尋常天人。
「天君？」
察覺到這一點，諸多天人境大能心下皆是一陣悚然。
凰澤陵寢之事，剛剛過去不久，石嵐踏入天人境的消息還未曾傳至成天域，僅在小範圍流傳。
在部分天人境大能眼中，石嵐還是一個天資絕世的後輩，即便擁有帝姿，前途無量，追趕上他們，至少也還需要一段歲月。
可如今，這段歲月，好似突然消失了，石嵐一步跨到了他們身前，甚至高居其上，有了俯視他們的資格。
「修行進境如此之快，若是根基不穩，滅世大劫難渡啊……」
有天人暗自低語，目光中有些嘆息，石嵐的修為提升速度，過於誇張，難免會讓他們想到某些揠苗助長的手段。
如此短的時間，連磨礪心境都做不到，在武道一途很難走的長遠。
擁有與心境不匹配的力量，很容易便會走上邪路。
「看這形勢，來者不善。」有善察言觀色者，發現了石嵐眸光中的寒涼。
「玉鴻與她有過節？」
在成天域中，玉鴻成名已久，一門破妄法眼，幾乎可洞察萬物虛實，直達本質，認識他的人不在少數。
遠處坊市間，一座茶樓內，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名黑袍大漢。
望著遠處高立於天穹之上的女子，洛修寒淺抿了一口靈茶，眼底難掩複雜之色。
「這便是大恐怖麼？」
…………
察覺到上空的波動，玉鴻與年輕男子立即起身離開了大廳。
儘管與當初在仙武城的那一頭白髮相比，石嵐的氣色好了太多，但是其容貌並未有太大變化。
看清天穹之上的情景後，兩人反應不一，玉鴻見到石嵐後面色劇變，年輕男子的視線則大多集中在鑾駕之上。
修行瞳術者，大多眼力老辣，石嵐漠然的神色，已經表明出了足夠多的信息。
「破妄天君？」
石嵐眸光垂落，一步一步踏向府邸，腳下泛起清晰可見的層層漣漪，整片虛空在不受控制的狂涌。
玉氏一族的其餘成員，也走出了各自居所，紛紛抬頭望天，看到幾乎是天崩地裂的情景後，儘是一片惶然。
「藍贏公子，我……」
來不及思考為何石嵐的實力，會增長的如此迅猛，大禍臨頭的預感，讓玉鴻不由自主的望向身邊的救命稻草。
一望之下，身邊不遠處的年輕男子，不知何時已經退出老遠，側身而立，擺明了跟他劃清界限。
這一副作態，讓玉鴻的心瞬間沉入了谷底。
短短剎那，石嵐已經站在了玉鴻面前，高挑的身姿，足以令她平視眼前這位成名已久的天君。
「你知曉我的來意。」
她開門見山，並不想多費口舌，能調動元神境大圓滿的修士參與邊境截殺，玉鴻不可能不知情。
「不知石嵐姑娘所言何意……」
玉鴻乾笑一聲，不至最後一步，終究是不肯死心，仍心懷僥倖：
「若是玉某有何處得罪……」
「莫要逼我屠你滿門，我在給你機會。」
石嵐不願在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上浪費時間，她只為一筆舊帳而來。
冤有頭，債有主。
當日若非僥倖，有蒼月等妖王援手，她已經命喪九泉之下，一切過往煙消雲散，如今站在玉鴻面前的石嵐，也不會存在。
最後一絲僥倖被擊散，玉鴻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神情冷肅，眼眸深處溢出點點藍光。
場中的氣氛霎時緊繃。
「一人做事一人當，望石嵐姑娘言而守信。」
玉鴻脊背逐漸挺直，壓低了嗓音，聲調暗啞，絲絲藍色電光充斥了眼眶：
「今日，你我一戰，生死各安天命。」
即便石嵐的天資再恐怖，他也不願相信，一個小小的天罡境武者，能在不足三載的時間內，擁有擊殺他的戰力。
「兩位且慢。」
千鈞一髮之際，一位老者出現在天際，出聲阻攔。
「若因私怨交手，還請登武鬥台，莫要波及城中無辜。」
天人境大能交手，法則波動撼天動地，若在此地爭鋒，即便城中有法陣籠罩，也必定是百里長街盡毀，死傷無數。
「不必了。」
石嵐微微搖頭，拒絕了老者的提議，緩緩抬起了手指：
「舉手之勞而已。」
這般輕描淡寫的話語，讓玉鴻不禁神色一怔，下一刻，他便看見石嵐邁步向他走來。
她的周身沒有纏繞殺氣，只有眸中透著一抹淡淡的寒意。
玉鴻雙瞳內電光璀璨，破妄法眼運轉至極致，卻始終沒有看出任何神異，仿佛就只是平平無奇的一指。
心頭急劇閃爍的警兆，令他不敢大意，欲要抽身後退，然而瞬息之間，四周的天地便已被封鎖，撼天動地的法則之力，全部被壓在了體內，動彈不得。
無形的法則力場，鎮壓了整座府邸，如天玉雕琢而成的指尖，點向玉鴻的眉心。
玉鴻呆立於原地，紋絲不動，任由指尖輕輕落在了眉心。
「你我恩怨兩清。」
石嵐攏袖轉身，收回手指，逐步登天而上。
玉鴻眼中的電光陷入沉寂，黯淡無神，一道道裂痕在體表浮現，他緩緩抬頭，眸光在最後一刻追上了石嵐的背影，嘴角輕動，仿佛有話語卡在了喉間。
咔——
他的身軀驟然崩解，化成了一抔灰燼。
數道殺意自背後傳來，石嵐回眸掃了一眼，來自府邸之內，其中有幾人容貌與玉鴻相似，或許是他一脈延續下的骨血。
石嵐收回目光，徑直入了鑾駕。
人人都有復仇的權力，前提是能承受復仇的代價。
站在玉鴻的角度而言，他的出發點，無非是貪念，對於弱肉強食的凌陽界而言，玉鴻的錯，或許便是瞻前顧後，那一日沒有親自出手將石嵐斬殺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