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嵐此刻的狀態，幾乎等同於是另活了一世，她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旁觀者。
這種感覺，與當初她在歸雲界中身融天道的感覺類似，唯一不同的是，她感受到的情緒衝擊被擴大了千百倍。
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都會在她的神魂深處引起劇烈的動盪，如同心劫。
這種雜念的沖刷，如同大浪淘沙，洗滌著石嵐的神魂，讓她得以明見真我。
……
「看看身上帶什麼東西了沒有，手機啥的都扔了！」
車廂內的交談並未停下，石嵐隱隱能感覺到有人在翻她的口袋。
「沒啥，就張身份證，蕭騰……」
「扔了！」
……
一直盯著地圖的蕭騰，很快發現了不對。
「停下不動了。」
「不對，那一段是高架，附近沒有出口，不應該在這附近停車。」
看了一眼地圖，戚平夏皺起了眉，開啟無線電台，開始聯繫支援。
「各單位請注意，我是雲海市公安局刑警支隊戚平夏，現在正對一輛無牌照白色麵包車執行追捕，目標處在S271高架中段，可能自沿途出口脫離高速，請求支援！」
「麵包車中人數不明，手中握有人質，請注意保護人質安全！」
此刻天色已經蒙蒙亮，很快無線電台中就傳來了回復。
「收到……」
「收到……」
「已鎖定目標，即將靠近去往青海市的出口。」
「出口之後缺少監控，重新鎖定目標需要時間。」
「附近單位已前往……」
…………
石嵐再度恢復意識時，外面的天色已然全亮，屋子裡拉著窗簾，光線有些昏暗。
這是一間狹小的房間，除了她之外還有兩人，一個八九歲的男孩兒，以及一個跟她年紀相差不大的少女。
男孩兒睡得很沉，女孩兒一身白色短裙，縮在角落，雙目無神，有些紅腫，臉上手臂上布滿了青紫色的淤痕。
砰——
重重的關門聲響起，房間外傳來了凌亂腳步與談話聲，少說有五六人。
「這地方不能久待了，要馬上把這些人轉走。」
「什麼情況？」
「龍哥那邊傳來的消息，有條子咬上你們了。」
「等會兒我安排車過來接人，小武你去把那輛破車開走，丟遠點兒！」
「明白！」
「幹完這單咱就收手，龍哥搭上了大人物，到時候帶你們去掙大的！」
……
石嵐心中微沉，從這幾句話來看，外面這幫人，人數還不少。
心思轉動間，石嵐開始考慮如何自救。
縮在角落的少女顯然也是聽到了外間的談話，緩緩抬起了頭，神情麻木。
吱——
門打開了一條縫，扔進來一袋包子，而後再度合緊。
石嵐往後退了退，靠牆坐下，縮在角落裡的少女，起身走到了包子跟前，狼吞虎咽的吃了幾個，過了半晌，將包子扔到了石嵐跟前。
「吃吧，裡面沒東西。」
聲音很暗啞。
離得近了，石嵐才看清了少女的容貌，是個看上去挺文靜的女孩兒，眼睛很大，臉上有好幾處淤青。
「謝謝。」
少女扔下包子，就縮回了角落，不再開口說話。
石嵐此刻腦海中還有些陣痛，吃了兩個，便有些想吐，將包子扔到了一邊。
房間裡沉默的讓人窒息。
…………
「出來！」
過了大約兩個小時，房門再度打開，進來兩個穿著黑色短袖的中年男人。
其中一人將還在沉睡的男孩兒抱起，出了門，剩下一個繼續催促。
「趕緊出來！」
縮在角落裡的少女，目光發生了些許變化，暗不見底，緩緩爬起了身。
經過門邊時，男子伸手捏了少女一把，嘿嘿一笑。
「帶你去新地方玩兒。」
石嵐跟在男子身後，出了房門，目光四處游移，觀察著四周的環境。
這是一間平房，出了房門，就是客廳，地上鋪著報紙，散落著菸頭酒瓶，以及吃剩的烤串竹籤，邊角幾塊碎磚壓著報紙。
中間的茶几上，放著一盤水果，水果邊上放著一把水果刀……
石嵐的目光停滯了一瞬，呼吸漸漸放緩……
走在最前面的中年男子，將男孩兒扔在沙發上，先在嘴上貼了膠條，而後拿起了一旁的繩子，將男孩兒的手腳一一綁緊。
顯然，馬上就會輪到她們。
砰！
還未曾等石嵐有所動作，站在客廳中央的少女就一腳蹬開了身邊的椅子，撲向了茶几。
將水果刀握於掌心後，她的神情變得極為瘋狂，眼中充斥著血絲，回身撲了回來。
那中年人還未反應過來，便被撲倒在地，水果刀下一刻已經刺進了他的胸口。
少女抽出了帶血的刀刃，第二刀還未捅下去，就被男子架住，刀子捅的不是很深，他還有掙扎的餘力。
石嵐上前一腳，踢上了男子的太陽穴。
支撐的手臂瞬間鬆開，刀刃長驅直入，再度捅進了男子胸口。
一刀……
兩刀……
三刀……
少女騎坐在男人身上，髮絲凌亂，雙手持刀，一刀一刀胡亂的捅了下去，白裙染血，喉間溢出了歇斯底里的低啞嘶吼，如同野獸。
十餘刀下去，剛剛還在勉力掙扎的男子已經徹底沒了動靜。
另一名中年人聽到動靜，回過身，便看到了少女持刀瘋狂捅進男子胸口的一幕，瞳孔驟然放大。
他在周身尋摸了一陣，從牆角摸出一根鐵棍，三步並作兩步跑上了前。
剛跑了兩步，他腳下一緩，腦海中蹦出了一個疑問。
還有一個呢？
咔——
腦海中疑惑剛剛升起，他便聽到了一聲脆響，後腦驟然一疼，眼前一黑，手中鐵棍滑落，撲倒在了少女腳邊。
石嵐翻了個手，手中的半塊碎磚轉了個身，稜角分明的邊緣對準了中年人的後腦，又補了三五下，才停下了手。
吱——
屋外傳來了剎車聲，緊跟著傳來了喝罵。
「人呢？速度快點兒！」
「磨磨嘰嘰等死啊！」
少女走到一邊坐在了地上，手中緊緊攥著水果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身軀忍不住微微發抖。
咚咚咚！
「開門！」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隨後便是巨大的踹門聲。
少女的面色不再紅潤，透出了幾分蒼白。
忽然間，由遠及近驟然響起了急促的警笛，緊跟著剎車聲接連響起。
「抱頭蹲下！」
「手別亂動！」
少女灰暗的眼中出現了亮光，石嵐臉上卻並無多少喜色。
低頭望了一眼少女，石嵐眼中隱現一絲複雜。
無論原因如何，眼前的少女終究是殺人了，即便最終結果算她正當防衛，這期間她也必然會遭遇複雜的提審訊問，這個過程無疑會給她的心理造成更大的打擊。
她的精神顯然已經到達了崩潰的邊緣，再雪上加霜，未免太過殘忍。
石嵐蹲下身，輕輕拍了拍少女的背，緩緩掰開了她的手指，將水果刀握在了掌心。
刀刃於半空轉了個身，懸停在昏倒在地的男子背後，而後緩緩落下，自後心精準的刺入了他的心臟。
這是唯一的人證。
少女望向石嵐，眼中充斥著驚訝，以及迷惑。
噓……
石嵐伸出食指，示意少女安靜。
嘭！
本就岌岌可危的大門被徹底踹開，一片狼藉的客廳印入了眾人眼帘。
戚平夏踏入屋內，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蹲在屍體一側，手握刀柄，一臉平靜的石嵐。
緊跟而來的蕭騰以及張光，看到客廳中的景象後，一瞬間皆是感覺有些不真實。
「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