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座傳送法陣不知通往何方,石嵐站在空間甬道中,只能看見身後無盡的星光在倒退。
半個時辰之後,一行人才踏上了實地,這是一顆枯寂的死星。
咔——
腳下踏著的傳送法陣,出現了數道裂痕,顯然另一端的法陣已被毀去。
這類雙向傳送法陣,即便一端被毀,另一端還是能尋到傳送的坐標,這也是老者要留下的原因。
或許有朝一日,這些保留下的火種,憑著這一座法陣,還能找到回家的路。
李滄瀾激活了戰舟,將眾人包裹了進去,他們中有許多人,年紀尚幼,修為還達不到在星空生存的標準,即便幻星域無法跟真正的無垠星空相比較。
「原來域外這麼大……」
「那些都是像堯雲星一樣的星辰麼……」
「居然都是個球……」
「堯雲星也是球麼……」
瑰麗的星空,沖淡了這些少年的悲傷,好似在他們眼中點燃了璀璨的煙火,照亮了一片星河。
李滄瀾仰著頭,目中充斥著難以掩飾的震撼,在他的頭頂之上,是一片廣袤無垠的大陸,將這一片無垠的星空徹底覆蓋,浩瀚無邊。
深藍的汪洋如同一圈神環,將整片大陸包裹,散發著令人不由自主想沉浸進去的璀璨光芒。
「那是哪裡……」
李滄瀾下意識喃喃道。
石嵐抬頭望了望,一時亦有些怔神,她很少在這個角度,去仰望過整片大陸。
這就是凌陽……
天白蹲在石嵐肩頭,望著遠處的大陸,下意識收起了利爪,雙瞳中亦滿是震撼。
「這裡是神州浩土,那裡是無邊妖域……」
石嵐指向大陸的一邊,忽然有些愣住了。
原來從這個角度上看,神州跟無邊的妖域也只有那麼大而已。
「那這裡呢……」
李滄瀾又指了指剩下的地方。
那是一片荒涼的苦寒地域,雜木叢生,有近乎一半的地域覆蓋著萬年不化的冰雪。
「那裡應該是魔窟,我也沒去過。」
石嵐微微搖頭,取出一枚空白的玉牌,凝神感應,一處模糊的坐標映入她的腦海,她的那顆星辰,距離此地已然不遠了。
環顧四周,還有數顆生命星辰,靜靜的懸在不遠處的星空之中。
看上去不遠,其實遠隔數百萬里,幻星域的星空是被整個壓縮過的,如果是在真正的大宇宙,星辰之間的距離會更遠,浩渺無邊。
一顆微型恆星懸在數個星辰之間,吞吐著熾烈的太陽真火,照耀萬物。
在歸雲劍帝的傳承中,有過些許關於恆星的零碎記憶,這些恆星除了天然形成,有極大部分是太古金烏一族隕落後的屍身所化。
亦有傳言,很多金烏並未死去,而是在借著化日涅槃。
看著眼前的星空,石嵐不禁對於人族史冊及那位帝君,心生景仰,要托起如此一片星空,使之懸於天穹之上,是何等的偉力。
石嵐望向李滄瀾,輕聲道:「我會將你們送至最近的生命星辰安置妥當,日後該如何……你自己拿主意吧。」
李滄瀾沉默了片刻,而後低聲道:
「你覺得我有復仇的希望麼?」
「沒有。」
石嵐沒有絲毫遲疑,直言道。
並非是她瞧不起李滄瀾,而是這真的沒有一絲可能,就算再給李滄瀾千年,他也無法去撼動一個正值巔峰的人皇世家。
他出自堯雲星,堯雲星上的傳承,頂了天不過能抵達元神境。
即便他此刻已經脫離了堯雲星,在幻星域中或許會有其他際遇,但這整片幻星域,都是那些人皇跟著帝君打下的戰利品。
而且爭奪這一片星域時,人族的主要對手,是妖魔,而並非這片星域中的力量。
在這一片天地中,李滄瀾想要獲得能夠顛覆人皇世家的力量,這種可能,根本不存在。
聞言,李滄瀾口中微澀,嘴角溢出苦笑,半晌後,他望向石嵐,欲言又止。
「我沒有幫你的理由。」看到他臉上的神色,石嵐搖頭。
她雖然殺了鄭家的人,但鄭家能否查出是她所為,還是兩說,幫了李滄瀾,那麼將註定與鄭家結下天大因果。
到時死的人,便不是一人兩人那麼簡單了。
李滄瀾身上背負著滅門絕戶之仇,家破人亡之恨,如此血海深仇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打消的,石嵐更不會去勸。
她從來不會去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人與人之間的感受,本就不能互通,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李滄瀾眼中微亮,他注意到了石嵐話中潛在的信息,石嵐是有能力幫他的。
「我只求前輩為我指一條明路,他日我若亡於復仇之路,斷不會牽連至您的身上,若幸而撿回一命,我必萬死以報前輩大恩!」
李滄瀾跪地,以首貼地,指甲深深刺入了掌心,聲嘶力竭。
「望前輩垂憐!」
不遠處的數十個少年,看到李滄瀾的舉動,默默跟著跪了下來。
他們之中大的不過十三四,小的八九歲,不知是通過何種手段,才在鄭家的搜查下留存了下來。
「起來吧。」
石嵐望了這些少年一眼,心中不由一軟。
李滄瀾抬起頭,望著她,目中隱含希冀,石嵐此刻在他眼裡,就是未來。
「你的血仇,與我無關,這只是一筆交易,我會教你們變強的法門,在你們變得足夠強之前,你們的命,屬於我。」石嵐緩緩道。
她要組建自己的勢力,需要有一些人作為最初的班底,這些人或許正合適。
身負血仇的他們,本身就對力量抱有極大的渴求,根本不必她去鞭策。
李滄瀾面色湧現激動,剛要開口,就被打斷。
「還有,不必叫我前輩,我還沒你大。」
石嵐糾正了一句,話出口後,她自己都愣了一瞬,她之前是不會在意這些稱謂的。
李滄瀾面色有了一瞬凝滯,有些發蒙,他本以為石嵐是修行了許久的前輩高人,只是駐顏有術而已。
緊跟著他的面色恢復了平靜,再度叩首,年齡大小無足輕重,只要能為他指一條明路,於他而言,強於虛無縹緲的仙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