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功殿之內的這些靜室,從外面看,不過丈許長寬,其內卻是另有乾坤,長寬十餘丈,好似一座偏殿。
石嵐剛進入靜室,便看到了一桿懸在半空之中的巨大戰戟。
戟長三丈有四,戟杆通體烏黑,隱有山川大地浮紋纏繞,戟刃殷紅似血,其上包裹著一層流光,好似一層鮮血在緩緩流淌,血腥殺伐之氣,撲面而來。
石嵐心神微凝,這杆天荒戟,必定飲過許多強大生靈之血,否則這股血腥氣息,不會有如此威勢。
天荒戟一旁不遠處,放著一座木架,架子上擺放著數十個玉瓶,以及一塊青綠色的玉牌。
數百萬點戰功,最終所得,一眼盡收。
石嵐行至木架之前,將玉牌拿起,凝心感應。
一篇篇搬運氣血,夯實根基的行氣脈絡,湧入了她的腦海。
半晌,石嵐手中的玉牌碎裂,九靈鑄基法,已烙進她的腦海深處。
石嵐緩緩睜開眼,眼底滿是驚異,九靈鑄基法的玄妙,超出了的她的預料。
在神州浩土中,對於修行資質的劃分,並不明確,即便是某些大勢力,也只是有些手段,能測出一個大概。
人與妖魔二族不同,妖魔二族的天資,都是以血脈高低來作為評判的鐵則,而人的天資差異,不僅僅來源於血脈。
鎮妖軍之中所用的,是由通靈石煉化而成的石板,這是凌陽界中,已知的最為精確的方法。
通靈石與人接觸,會因為人之資質高低,散發出各色光芒,經過煉化之後,這種感應會更為敏銳。
不過通靈石同樣存在弊端,一來精確度不穩定,存在感應出錯的可能,二來隨著感應人數的增多,通靈石的敏感度會越來越低,直至失靈。
而且通靈石極為稀少,除了帝庭,極少有勢力,會使用這種價值高昂的消耗品。
再者,即便資質低下,因機緣巧合,而一飛沖天者,也並不罕見。
因此,對於人的資質高低,神州浩土中,一直沒有明確的三六九等劃分。
在神州浩土,對於人之資質,最能直觀察覺到的,唯有修行速度。
在淬體境,只是打熬筋骨,只要肯下苦功,付出旁人十倍百倍的努力,便可以拉平天資上的差距。
但先天境便截然不同了,資質平庸者,即便十二個時辰不斷修行,真氣的增長,可能還抵不上天資出眾者,運轉功法幾個周天。
有些事情,不是光靠毅力,便能做到的。
但這九靈鑄基法,卻是在另闢蹊徑,在武者入先天之際,以強大生靈之血,於體內重新鑄造根基。
先天九重天,以九尊強大生靈之血,壘築一座九重天基,以此來踏足武道,這比脫胎換骨還要恐怖。
不過此法雖然有化腐朽為神奇之效,但弊端同樣明顯,如果鑄造根基的生靈血液不夠強大,那麼人的天資也會被局限住,上限等於被封死,失去了再進一步的可能。
而且一旦遭受重創,這九重根基崩塌,畢生修為極有可能煙消雲散,再無恢復的可能。
石嵐回味著九靈鑄基法的玄妙,心中開始權衡。
如果真的要她那兩個弟弟,修行這九靈鑄基法,這鑄造根基的九尊強大生靈,便要慎重選擇了。
石嵐拂袖將架子上的玉瓶收入乾坤鐲中,而後對著半空之中的天荒戟,運轉真氣,探手搖搖一握。
三丈有餘的天荒戟,緩緩縮減至丈許,自半空墜下,落入了石嵐的掌心。
天荒戟不下數千斤之重,石嵐未曾留心,手腕微微一沉,戟杆入手,帶來一陣溫潤的暖意,略有些滑膩。
石嵐體內穴竅接連打開,地煞真氣噴薄而出,天荒戟之上赤芒微閃,其上山川大地的浮紋,驟然亮起,血腥殺伐之氣,倏然暴漲,席捲八方。
『噼啪——』
一旁的木架驟然碎裂,散落一地。
「若要試兵,離開此地。」
石嵐的耳畔忽然響起了一道傳音。
顯然,戰功殿之中,一直有人在監察。
天荒戟黯淡了下來,將體內因殺伐之氣,而有些躁動的氣血平復後,石嵐收起天荒戟,轉身離開了靜室。
空氣中還殘留著微弱的妖氣,之前那尊化形妖王的氣息,還未散去。
石嵐心中略有些疑慮,轉念一想,這輪不到她來操心,戰功殿中既然一直有人在監察,想必若真是有什麼問題,那尊化形妖王是決計走不出去的。
而且即便是一尊妖王,在如今這仙武城中,怕是也翻不出什麼大浪。
想到這裡,石嵐微微搖頭,疑慮散去。
……
戰功殿三層之上,還有著一層閣樓。
閣樓之中,幾道人影,或站或坐,有人身著戰甲,亦有人身披武袍,氣息如淵似海。
「之前我還疑惑,這些個畜生,向來前呼後擁,從者如雲,這隻小妖卻是形單影隻,如今看來,果然是故意被擒。」一身披黑袍的大漢,沉聲開口。
「仙武城中有妖族細作,本就在意料之中,不過其目的究竟為何,還需再做觀察。」一旁一位儒袍書生微微搖頭。
「我對那狐妖不感興趣,到是剛剛有一人,有些奇妙。」一位盤坐在地的中年男子緩緩開口,雙眸之中,閃爍著如同雷霆一般的妖異藍光。
「何人?」儒袍書生有些許好奇道。
「是鎮妖軍中的一女子。」中年男子望向靠在一側的一位玄甲男子,神色有些許玩味。
玄甲男子腰間懸掛著一枚紫色的鎮妖令,赫然是位鎮妖帥。
「有話直說。」
「那女子身上,帶著妖氣。」
「小題大做,鎮妖軍中人沾染上妖氣,再正常不過。」那身披黑袍的大漢,嗤笑一聲。
「妖屍之上的死氣,跟妖族身上活著的妖氣,本座還分的清。」中年男子瞥了大漢一眼,臉色微沉,繼而開口道:
「那女子身上的妖氣,儘管非常淡薄,但卻相當精純,可比肩化形妖王。」
「玉兄的破妄法眼,已至登峰造極之境,應當不會走眼。」
「那這女子,當真有問題?」
一旁幾人相互對視了幾眼。
「是受妖族蠱惑?還是身上寄附了妖靈。」
「鎮妖軍,由上至下,皆在人族史冊的監察之下,不論品性,起碼是心向我人族,絕不會有問題,此事揭過。」
靠在一旁的那位鎮妖帥,甩下一句,轉身下了閣樓。
身後眾人,神色各異。
……
石嵐回到了第二層,武綾空正靠在方台邊,左顧右盼,顯得有些百無聊賴。
見石嵐下來,武綾空眼神微亮,迎了上來。
「你沒有需要的東西麼?」石嵐有些疑惑。
「我積攢的戰功並不多,而且如若回到中天域,戰功便不是那麼好得了,不如留著應急。」
武綾空搖了搖頭,興致盎然道:
「難得空閒,隨我去仙武城集市上逛逛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