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
老者面色略有些焦急。
「請回。」
石嵐搖了搖頭，轉身向著木屋行去。
這毫無商量的態度，讓老者不禁嘆了口氣，但他也不敢太過放肆，無奈帶著人退出了山谷。
「師父，這人不答應，我們回去怎麼答覆天山掌門啊？」
一行人離開了山谷四五里地後，六人中的那名年輕女子開口問道。
老者停下腳步，掙扎了一會，轉身向著山谷行去。
「留在此地，每日去拜訪一次，終有一日，能請她出山相助。」
聽到老者的話，其餘幾人未曾反對，默默的跟著掉頭。
無虛真人的實力之強大，手段之神奇，已近乎羽化登仙，千丈之外殺人，如探囊取物。
尋常武林人士，根本毫無抵之力，哪怕是同級別的武道宗師，也遜之遠矣，甚至逃命都難。
他們如今，也只能寄希望於這突然冒出來的，能在無虛手下逃得性命的奇異女子了。
……
在這一行人來過之後，石嵐的平靜生活便被打破了。
數日之中，又是幾波人馬登門。
無一例外，都是請她出山，但是其目的，卻各不相同。
有的想請她出山，護身衛命，有的想請她入軍伍，沙場對將，更有甚者，明碼標價，請她出手刺殺皇帝。
這些人中，除了武林中人，還有叛亂的幾個郡王部下，甚至還有一位郡王親自登門。
好似這處山谷所在，已成了人盡皆知的地方。
漸漸的，來人便少了許多，最開始的那一行六人，倒是始終沒有離去。
到了後面，石嵐不再見客，讓阿七直接將人擋了回去。
既然此地已不再隱秘，石嵐便打算破入先天境後，帶著阿七與老洪頭離開這裡。
她本就離先天僅差一步之遙，經半年溫養，突破不過是水到渠成。
淬體境入先天，乾澀的丹田，一分一分被靈氣開拓的感受，讓石嵐覺得有些奇妙。
空乏的身體，被先天真氣填滿，真氣稍一激盪，便能打出肉身數倍的威能。
真氣中蘊含著旺盛的生氣，讓她的衰老速度，瞬時緩慢下來。
先天境，蛻凡胎，延壽元的武道之始。
……
山谷外，不遠處的一座山洞中。
「師父，我們已在這裡呆了近半年了，這人始終沒鬆口的意思，要不我們回去吧？」
「不錯，前陣子那個郡王造訪，她連面也未露，顯然是擺明了態度。」
幾人紛紛開口，望向老者。
老者正要開口，忽聞一聲悽厲的風嘯，不禁面色一變，一步便跨出了山洞，抬目掃視天空。
一道灰色長虹，毫不掩飾的划過長空，向著山谷衝去。
「這是……」
老者目中閃過一絲驚駭。
山谷四周，還有許多正在觀望的勢力，見到這道灰色長虹，皆是一陣騷亂。
這一道灰色長虹，在這段時日，不知成了多少人心中的夢魘。
玄師道道主，無虛真人！
石嵐早已經感受到了，無虛毫不掩飾的氣息，離開了木屋。
望著自空中落下的無虛，石嵐沉默了下來。
阿七站至石嵐身後，望著無虛，目光幽暗，時不時有殺機浮動。
「為什麼？」
「為什麼？」
石嵐與無虛幾乎同時開口，神情也幾乎一樣，微微皺著眉，好似十分難以理解。
「來者是客，你先說。」
石嵐在一旁的藤椅上坐了下來，抬手道。
無虛輕輕甩了甩袖袍。
站於石嵐身後的阿七，與不遠處的老洪頭，瞬間感覺，好似被一堵無形的牆壁封住了。
身形無法動彈，耳畔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好似與整個世界隔絕開來。
阿七眼中有著難以掩飾的驚駭，這種手段，已經超出了他的想像。
「三年之期將近，天時人和，我都給你了，那麼多機會放在眼前，你為什麼還是毫無動作？」
聽到無虛這句話，石嵐指尖輕顫，注視著無虛的眼睛，緩緩開口道：
「你…是誰？歸雲劍帝？」
無虛搖了搖頭，重複了一遍之前的問題。
「為什麼？」
「沒有緣由，因為我不想做，便不做。」石嵐心緒漸漸平靜下來。
「傳承呢？」
「不要了。」
「歸雲一生的積蓄，也不要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石嵐平靜道，有些東西放下了，反而看的更清楚。
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傳承，去違背自己心，後果可能會更嚴重，這是石嵐的直覺。
「為什麼不想完成考驗？」無虛問道。
「不願背負亡魂血債，很沉，難得心安。」
「婦人之仁。」
無虛的語氣沒有絲毫起伏，石嵐面色卻霎時翻紅，血氣上涌，站起身，攥緊了手指，指骨咯吱作響。
一座九層寶塔自她掌中出現，迎風便漲，化成十丈大小，閃耀出厚重寶光，籠罩在無虛頭頂，毫不停留，鎮壓而下。
阿七聽不見石嵐與無虛的話，卻能明顯感覺到石嵐高漲的怒火。
在他的印象中，石嵐還從未有過這麼大的情緒波動。
「有意思，不是此界之物……」
無虛抬起手，一根手指撐住了塔底，而後指尖輕彈，九層小塔瞬間分崩離析，碎片散落一地。
「既如此…那便算你考驗……」
「通過。」
寶塔的碎裂聲，伴隨著無虛平淡的話語，讓石嵐有些回不過神。
「什……」
不等石嵐把話說完，無虛再次抬起手，遙遙一掌，向她拍了過來。
「考驗結束，此界身，歸還此界。」
狂風卷過，石嵐身形一僵，眸光驟然失色，身體如同細沙被吹散，湮滅在空氣中，半點殘渣也未曾剩下。
衣裙沒了支撐，散落在地。
無虛踏空而起，抬拳打向虛空，虛空瞬時塌陷出一個巨大的黑洞，將他的身形吞噬。
「這是…武碎虛空！」
「無虛老道羽化登仙了？！」
「這……」
山谷四周，響起陣陣不可思議的輕喝，但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狂喜的歡呼。
無虛破碎虛空而去，玄師道便是群龍無首，一盤散沙，不足為懼。
於武道宗師而言，沒有無虛的阻撓，取趙羿首級，如探囊取物爾！
……
四周無形的牆壁，隨著無虛消失，一同消散。
阿七愣在原地半晌，才緩緩邁開了步子，走到散落在地的衣裙旁，開始翻找著。
他極力的想要找出石嵐的一絲痕跡，可卻一無所獲，就連衣裙上的溫度也一併消失了，一絲一毫的痕跡，也看不到。
……
無虛破碎虛空離去之後，過了半晌，各方勢力之人，開始向著山谷靠近。
他們很想知道，那山谷中的女子，是何下場。
剛靠近山谷，眾人便忽聞一聲悽厲的長嚎，迴蕩在山間，驚起飛鳥無數。
「嵐姐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