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書自也是明白了,到了這個時辰,都沒見著容枝枝的人,所謂送飯的事,怕便只是齊子賦的自作多情。
心情不差的首輔大人起了身,看了一眼宇文湛:「公務辦得不錯。」
宇文湛喜笑顏開:「多謝相爺讚譽!」
他如此的諂媚,除了是不願意得罪相爺,還有一點是相爺一直是他所崇拜的人。
如今得到了敬仰之人的認可,宇文湛若是長了一條尾巴,怕是能搖成撥浪鼓一般歡快。
只是送走了相爺之後,宇文湛還是不太明白,相爺到底是誇獎自己哪裡做得好。
於是便將剛剛給相爺看過的所有卷宗,都回味了一遍,認真地找了找自己的優點,然後悄悄得意。
若是乘風沒走,瞧著他這模樣,說不定會提點他一句:別回味了,你也沒有什麼做得特別好的,只是相爺心情有點好,隨口表揚了你罷了。
……
齊子賦惱火地回府,倒是沒忘記給玉曼華找回了她的侍婢細雨。
瞧著他一臉鐵青,玉曼華不敢多問,她自個兒人就在府上,哪裡會不清楚,蘭苑那邊的主子,今日莫說是出府門了,就連院子門都沒出?
想來齊子賦是餓壞了。
秋熠是心疼自家公子的,便是立刻端了小米粥過來給他,但齊子賦太生氣了,也沒用兩口便躺下了,還背對著眾人。
一副我今日心情不好,誰也別來惹我的模樣。
他是真的想不通,他已經給了枝枝那麼多台階,她為什麼一個都不下?這日子她是真的不想過了嗎?離開了自己,她還能過得更好不成?
玉曼華看了他一會兒,也不想觸霉頭,便帶著細雨回了自己的菊園。
關上門,細雨便跪下哭著道:「公主,您受苦了!」
玉曼華臉色冰冷,慢聲道:「為了我大昭,不過是與齊子賦虛以委蛇罷了,這點苦又算得了什麼?你快起來!」
細雨:「奴婢這些日子,一直記掛您,擔心您過得不好,可又沒法子進齊家!」
玉曼華:「齊子賦的那個夫人,頗有幾分本事,我也是故意挑撥,使得她與齊子賦離心,閉園不出,才好同齊子賦開了口,接你進來。」
「不然,若那容枝枝在外頭盯著,我還真的不敢這樣貿然動作。」
細雨難以置信地道:「那容枝枝有這麼厲害嗎?」
玉曼華頷首,認真地道:「有!齊家的人都覺得,是我把齊子賦迷得五迷三道的,可我心裡清楚,是因為容枝枝這段時日根本沒想與我爭。」
「她若是對齊子賦用心幾分,恐怕都沒我什麼事。」
「好在她大抵是對齊子賦失望得很,齊家除了她之外,都是蠢貨,如今她不出面,便沒人是我的對手了。」
說起容枝枝,玉曼華的眼底,甚至有一分激賞。
細雨看著公主的表情,推測道:「或許……如果不是立場不同,公主說不定還挺願意與那容枝枝做朋友?」
玉曼華:「正是!可惜了,她是我的阻礙。我必須獲取齊子賦的信任,讓齊家所有人都以為我深愛齊子賦,他們才會對我放鬆警惕。」
「為了復國,本公主不惜一切代價,容枝枝攔了我的路,我自然也只能將她和她的人生都犧牲掉!」
「齊子賦是龍行衛的人,如今也是在龍行司當差,當初我昭國的許多機密,也是他偷出來的,齊家是我最有可能獲取有用訊息的地方。」
這便是為了什麼,不管齊子賦的身體是否不對勁,她也一直鼓勵對方去官署。
齊子賦人品雖然不怎麼樣,可這人腦子轉得很快,辦差的本事毋庸置疑,否則當初也不會把他們大昭的人騙得團團轉了。
自己也是抓住他自戀這一致命缺點,才有機會潛伏在他身邊。
對方若是得到了龍行衛首領更多的信任,那自己能探查到的消息,便會越來越多。
細雨嘆了一口氣:「二王爺若是知道公主您如此盡心,想來也會欽佩您!」
玉曼華道:「二皇兄是大昭皇脈,我也是。難道因為我是女子,便比他差不成?軟骨頭只有我們那個大皇兄,也不知皇考當初怎麼會把皇位傳給他!」
細雨:「不過公主,您腹中的孩子……」
玉曼華:「一個孽種罷了!到了齊家後,我還以為容枝枝會出手,害得我流產,如此便能借這個孩子,叫她與齊子賦關係更惡劣,逼她直接離開齊家。」
「可沒想到她竟然不出手,還說什麼看在孩子的面子上,留著我的命,真是婦人之仁,可她既然這樣說了,那孩子我便先留著吧,也算是個保命符。」
先前沈相可是說了,容枝枝能隨意勒死自己,那留著孩子也還行。
只是有些遺憾,至今還沒把容枝枝趕走,若是容枝枝已經不在府上了,她在齊家便堪稱是如魚得水,再無半分阻礙。
細雨小聲道:「奴婢還擔心,到底也是您的孩子,您心裡會有些不舍……」
玉曼華冷笑道:「齊子賦害得我國破家亡,從金尊玉貴的公主,變成人人可欺的亡國奴,我會給他生孩子?我會對他的孩子有不舍?你莫不是瘋了!」
從頭到尾,這個孩子與齊子賦一樣,都只是她利用的工具罷了。
細雨也不敢談論此事了。
便只是道:「二王爺還等著您的消息,復國的大任,公主您擔了一半,只希望齊子賦不負您所望,當真能被龍行司重用。」
玉曼華:「這些我清楚,你且起來,日後叫我玉姨娘,這院中到處都是容枝枝的眼線,我們日後要小心一些。」
明明是齊家,可大多數的僕人們,心裡都是容枝枝這個兒媳婦。
足見這個女人的手腕。
玉曼華能把齊子賦當昏了頭的蠢男人騙,卻絕不敢糊弄容枝枝。
細雨:「是!」
只是玉曼華並不清楚,細雨進府的事,不止落到了容枝枝眼裡,相關的訊息,還被稟報到了沈硯書跟前。
……
覃娉婷過門的那天。
朝夕一臉的興奮,擋都擋不住:「姑娘,您猜怎麼著?那覃娉婷進門,就抬了兩床被子,還有些不值錢的鍋碗瓢盆。」
「氣得覃氏上去將覃娉婷身上的大紅喜袍,都給撕碎了!覃娉婷到底是個官家女子,大庭廣眾的,被撕得只剩下一件中衣,她哪裡受得了這樣的委屈?」
「當場就要撞死!險險被人給攔住了!覃娉婷怕也是邪火難消,竟與覃氏扭打在一起,最後覃氏摔斷了一條胳膊,覃娉婷嚇懵了。」
「嘖!覃氏今日一早笑得見牙不見眼,這會兒好了,不嘻嘻了吧?聽說不止聘禮沒帶回來,就連那個鐲子都沒帶回來!」
這個結果沒出容枝枝的預料。
而在這個時候,玉嬤嬤也來稟報:「姑娘,四公子在院外求見!他倒是心寬,他母親都斷了一條胳膊,他也不去關心,卻是過來找您借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