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聽了陳大人的話,卻揚眉道:「是麼?朕怎麼覺得,是一段佳緣?」
皇帝陛下認為,就是應當快點給齊子賦安排婚事,好叫齊子賦再也沒有餘力去尋容枝枝,如此相父的婚事就穩當了。
相父高興了,自己的日子就會好過!
對,一定得快些把齊子賦嫁出去!啊呸,是把陳纖纖嫁給齊子賦!
陳大人聽完這話,便已經開始眼暈。
而沈硯書還淡聲道:「是陳姑娘說自願嫁給齊子賦,想扶持姑爺,好證明她的賢德遠遠勝過南陽縣主。」
「陳大人既是陳姑娘的親生父親,便當支持女兒的志向,怎還質疑起本相的用心了?」
陳大人愣了:「什麼?」
他女兒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蠢話?他現在不止不想支持女兒的志向,還想回去「支持」女兒幾個巴掌!
永安帝也聽懵了:「相父,此事當真?」
世上竟會有貴女,糊塗到這個份上?雖說這世上不乏沽名釣譽之輩,許多人為了好名聲,將自己一生都過得極是難捱。
但這種主動跳火坑的,帝王都是第一次聽說,這是讀女德讀傻了吧?
沈硯書:「千真萬確,當時還有不少百姓瞧見了,陳大人若是不相信,可以回去問問令嬡。」
「本相也只是一片好心,想成全陳姑娘而已。」
見沈硯書說得這樣篤定,陳大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對方是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欺君的,那唯一的解釋,就是女兒真的腦子犯病了!
永安帝:「陳愛卿,既然令嬡當真如此有魄力,那你也不必反對,朕倒也想看看,令嬡是不是當真能做好這個齊夫人,成為我朝女子的表率。」
陳大人忙是磕頭道:「陛下,小女就是一時糊塗!她的話是當不得真的啊,陛下……還請陛下您念在陳家先輩功績的份上,原諒小女少不知事吧!」
永安帝揚眉:「陳家先輩的功績,太祖爺沒有賞賜過嗎?」
陳大人一噎:「這……賞賜了。」
永安帝:「既然已經賞賜了,陳家也一直靠著這份庇蔭,幾百年來都活得如此自在,你又找朕談什麼先輩功績?」
「朕反而想問問,陳愛卿你這麼多年來,食君之祿,為朕做出了多少功績,可曾對得起你陳家如今的富貴?」
陳大人聽完臉都白了:「是臣無能,是臣失言,還請陛下恕罪。」
確實是他糊塗了,無論如何,也不該在陛下的面前,挾恩圖報。對皇室有功,可以等君上賞賜,卻斷然不能自己提。
少帝冷漠地道:「知你失言就好,這樁婚事就這樣定了,你兩家儘快完婚。」
「你若是因為陳家祖輩的功績,對朕不滿意,覺得朕忘恩負義,就叫你陳家先祖與太祖爺聊聊,叫太祖爺上來給朕託夢!」
這話硬生生地將陳大人嚇得背後的冷汗都出來了。
哪裡還顧得上女兒的婚事不婚事?
便忙是磕頭道:「陛下,雷霆雨露皆為君恩,臣不敢不滿,更不會有陛下忘恩負義的荒唐念頭。」
「相爺說的是,既然是小女自己求的,想來也是她的造化,說不定當真是一段佳緣,臣領旨謝恩!」
永安帝:「起來吧。」
陳大人乖順地起身,站到了邊上,整個人也已經冷靜清醒了不少,心裡也是拔涼拔涼的,就像是被人澆了冰水。
而這個時候,謝國舅站了出來:「陛下,臣要彈劾一人。」
少帝覷著自己的舅父,問道:「國舅想彈劾誰?」
謝國舅道:「陛下,臣彈劾首輔大人中飽私囊,貪污受賄,還請陛下嚴查、嚴懲!」
他這話一出,滿朝譁然。
戶部尚書立刻站出來,開口道:「謝國舅,你如此指控當朝首輔,可知若是誣告,便是你也是重罪!」
謝國舅:「我自然清楚,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本國舅也不會親自站出來了!」
永安帝盯著謝國舅:「那國舅如此說,可是有什麼證據?」
謝國舅拱手道:「啟稟陛下,臣日前得知首輔大人要迎娶容家嫡長女,竟提出能出八百抬聘禮!」
「便是世代富貴的國公府,侯府,也很難說自己一定能拿得出這許多聘禮來。」
「沈相為官才多少年?單單聘禮就能拿出這個數,陛下不覺得奇怪嗎?」
「臣想請陛下下令嚴查,若相爺真是中飽私囊,也好給陛下,給滿朝文武,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
不少朝臣們也聽懵了。
他們也是沒想到,沈相會如此高調,提出八百抬嫁妝來,謝國舅的這番懷疑,實在不是沒有道理。
謝國舅還對戶部尚書道:「顧大人,您是戶部尚書,掌財政大權,您的數術天下沒幾個人能比。」
「想必您自己估算一下,這些年陛下給沈相的賞賜,也能勉強算得出來,絕對沒有如此天數。」
戶部尚書也沉默了:「這……」
事實上,大多數人都是相信沈相的,相信沈硯書的人品,決計不可能中飽私囊,且相爺從前甚至成婚都不曾,大多數時間就在宮裡教養陛下。
貪那麼多銀子又有什麼用?
可現在謝國舅提出的問題,也確是叫人生疑。
申鶴想站出去說什麼,卻被沈硯書眼神一掃,頓在了原地,他心中有些不解,相爺是在盤算什麼?
謝國舅見沒人出聲,得意地看向沈硯書:「相爺,您怎麼不說話,難道是百口莫辯了?」
「照本國舅看,相爺你不如當場認罪。」
「陛下瞧著您有這麼多年功績的份上,說不定還能網開一面,留你一條性命!」
沈硯書聽完,俊美的臉上帶著幾分輕蔑。
並不理會謝國舅。
只轉而對永安帝道:「陛下,清者自清!臣的每一筆銀錢,都是合理合法而來,該給朝廷繳納的稅款,臣也一分不少。」
「為了證明臣的清白,臣請陛下查封相府和臣名下所有的宅院,讓大理寺儘快理清事由,還臣一個清白。」
少帝蹙眉,不贊同地道:「相父,叫大理寺去查就是了,何須還查封相府呢?」
朝臣們自然都聽得明白,陛下這話,是依舊相信沈相的意思。
沈硯書:「自是為了公平公正,叫謝國舅無話可說。」
少帝:「?」
是嗎?帝王心如明鏡,他這個相父看似謫仙人,實則是個心狠手辣的老狐狸,能這麼輕易就被國舅幾句話,打到將相府都查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