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我也算熬出頭了,我有靠山了

  容枝枝是半點都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小聰明,拿出這樣一套說辭來糊弄自己。

  合著他平日裡出門吃飯,還常常能遇見鯽魚刺客是吧?

  見容枝枝盯著他不說話,首輔大人額角有冷汗滲出,主動保證道:「日後本相出去用飯,會注意一些。」

  接著,他還像模像樣地斥責乘風:「隨本相出門,你也要盯著客棧之人,令他們莫要用這般手段,謀害本相。」

  乘風:「是,是是是。」

  好好好,不是您自己要吃的,都是別人處心積慮害您,強行塞您嘴裡的!

  容枝枝心裡也知曉,他吃都吃了,眼下再與他計較先前的事,意義也不大,主要是看著以後罷了。

  她便沉眼道:「日後若是叫我知道,相爺在痊癒之前,又用這些東西……」

  沈硯書立刻道:「枝枝放心,絕不會了。」

  這會兒他下筷子都謹慎多了,每一次都離那鯽魚遠遠的,根本不敢湊過去,仿佛那是什麼洪水猛獸。

  玉嬤嬤立刻笑道:「既然相爺也不吃這鯽魚,我們姑娘如今守孝也不沾葷腥,那這道菜老奴就撤下去吧。」

  她其實也是怕姑娘過於強勢,惹怒了相爺,便主動幫著圓場。

  容枝枝哪裡會不知道玉嬤嬤的好意?她縱然並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多大的問題,但也不想叫老人家為自己操心。

  便淡聲道:「嬤嬤端下去,你們用了吧。」

  玉嬤嬤笑道:「誒,多謝姑娘賞賜!」

  那碗鯽魚被撤下去之後,首輔大人也幾不可聞地鬆了一口氣,造成矛盾的罪魁禍首從桌上消失了,矛盾自然也就不會再那般激烈了。

  懷著一輩子都未曾有過的忐忑,沈硯書同容枝枝一起用完了這頓飯。

  剛放下筷子,一名相府的僕人匆忙過來:「相爺,陛下召見您進宮,商議要事。」

  沈硯書聽完如蒙大赦。

  平日裡他倒是期盼與容枝枝多相處,可自從「鯽魚事變」之後,她時而不時掃來的眸光,都令首輔大人在愛情的戰場上,心虛又膽寒。

  他這頓飯,如履薄冰!

  眼下藉此先躲一躲也是好的。

  便清了清嗓子,瞧著容枝枝道:「那本相先行一步。」

  容枝枝:「相爺有公務,自去忙碌便是。日後相爺吃鯽魚的事兒,便有勞乘風先生幫我看著。」

  「若是管不住相爺,自來與我說便是。」

  「今日也好,未來也罷,希望相爺不要因為乘風與我說出相關事由,便處罰乘風。」

  「相爺既然希望我為您調理身體,那便請相爺莫要輕忽我的建議。」

  沈硯書頓了頓,抿緊了薄唇道:「……本相明白了。」

  本是打算回去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出賣自己的東西,如今看來,也是教訓不成了。

  乘風聽到這裡,眼底一熱,險些流下快樂的淚水!

  他還以為自己今日要倒大霉了,如今看來,我乘風也算是熬出頭了,我有靠山了!

  話說完之後,沈硯書便起身離開了。

  他們主僕走了之後。

  朝夕捂著自己的胸口道:「姑娘,方才相爺忽然放下筷子,當真是嚇死奴婢了,奴婢還擔心相爺要處置您呢。」

  容枝枝倒是淡然許多:「他不會。」

  沈硯書不是不識好歹的人,便是真的不滿自己的態度,覺得自己過於冒犯了,想來頂多也就是警告自己兩句,應當談不上要處罰。

  朝夕笑道:「倒是奴婢多心了,姑娘想來也是不會做沒分寸的事。」

  容枝枝笑道:「好了,今日搬過來的這些東西,都要收拾,辛苦你們了,先去忙著吧。」

  眾人:「是!」

  搬過家的人,其實都知道,搬家是一件很累的事。

  但想著她們這一回搬出來,姑娘再也不必在府上受鳥氣,眾人都十分開心,可謂是幹勁十足。

  到了黃昏時分,一眾婆子、婢子們,便收拾得差不多了。

  玉嬤嬤不忙了之後,猶豫了片刻,到了容枝枝跟前,終是沒忍住道:「姑娘,其實夫人瞧著,還挺後悔的。」

  容枝枝看了玉嬤嬤一眼,她心裡清楚,玉嬤嬤並不是真的想給王氏說話,對方想來是知道,自己從前是很期待與王氏母女情深的。

  便擔憂著,自己會不會只為賭這一口氣,便不肯與王氏和好,賭氣反而是苦了自己。

  她輕聲道:「嬤嬤,其實王氏的後悔,不過就是後悔自己從前對容姣姣的好,沒有得到好的回報罷了。」

  「她便忍不住想著,若是當初她所有的好,都是給我的,她是不是不會落到這樣可笑的下場。」

  「她的難受,她對我的挽留,不過是因為她希望得到我的原諒,讓她錯誤的人生,有一個修正的機會。」

  「這其中沒有半點是出於對我的母女之情,說到底不過就是為了叫她自己好過罷了。」

  玉嬤嬤聽到這裡,也漸漸沉默下來,老人年紀大了,便總是想著冤家宜解不宜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如今姑娘這樣一說……

  容枝枝輕嗤:「再有,嬤嬤我問你,一個從前多看我一眼,都覺得噁心的人。一個多年來,一直將我當作自己的污點的人。」

  「要說她一夕之間,因為另外一個人對她的傷害,便忽然愛我愛得不行,心疼我心疼得不行,你覺得可信嗎?」

  「更何況王氏與我做的,還都只是表面功夫,不是說些不痛不癢的話、流幾滴沒有價值的眼淚糊弄我,就是試圖拿她根本沒放在心上的銀子來打發我。」

  「便是那樣簡單的,對容世澤說出真相,為我沉冤昭雪,她都做不到,若說她對我有母女之情,你不覺得可笑嗎?」

  玉嬤嬤嘆了一口氣:「您說的也是!」

  容枝枝:「真相是,王氏對容姣姣再失望,在她心裡容姣姣也是她的親生女兒。她對我再內疚,在她心裡我也不過就是一個能叫她好過的工具。」

  玉嬤嬤眼底浮現出一絲心疼:「姑娘……」

  姑娘如此清醒,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

  容枝枝笑笑:「嬤嬤不必擔心我,實則在她當初去齊家給我送毒藥的時候,我便已經不在意她了,她如何想,與我無關。」

  「便是她眼下真的如同愛容姣姣一樣愛我,我也不會有一絲感動和波瀾,只會覺得想笑。」

  見容枝枝這樣說,玉嬤嬤鬆了一口氣:「姑娘您能自己想開便好,倒是老奴糊塗了,以為化解了怨恨,對您才是好,終究是我想得淺了。「

  容枝枝笑笑沒有說話,如果怨恨真的那麼容易化解,便不會變成怨恨了。

  她受過那麼多苦,怎麼可能說放下就輕易放下?

  玉嬤嬤:「姑娘以後只管將自己過得順心便罷了,您活得風風光光,那些欺負您的人,便會越發後悔。」

  容枝枝實則想說,誰稀罕他們那些不值一提的後悔?

  只是想想,日後自己若能上雲端,而那些欺辱自己的人,匍匐在自己的腳邊,實則也應當是令人舒心的畫面。

  便笑道:「嬤嬤說的是,我們過好自己便是!」

  ……

  翌日一大早。

  朝夕便氣呼呼地進來道:「姑娘,叔太爺來了,竟是在咱們府上的大門口,背著荊條負荊請罪,說希望您能原諒他!」

  「這會兒不少百姓們,都在外頭瞧熱鬧,您若是不出去,想來是會背上一個不敬長輩的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