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賢德大婦,她不當了!

  覃氏其實此番也覺得,自己的兒子做得過分了些,因為先前整個齊家是沒人聽過對方和那公主的事的,何來容枝枝自請為妾之說?

  可兒子頂著欺君之罪,在陛下面前說這些話,枝枝若是不應下,陛下就是不下令嚴懲子賦,恐怕信陽侯府也會失了聖心。

  於是她立刻看向容枝枝,抓著她的手笑著道:「枝枝,這事兒你先前不是也與母親提過,說你雖然不願意,可為了子賦,也只好認下了。」

  「你素來便是如此賢德,你放心,以後即便你做了妾,你如今該有的,母親還是一樣都不會少給你!」

  覃氏手中微微用力,這是在提醒容枝枝,以大局為重,以侯府為重。

  容枝枝聽完覃氏的話,更是難以置信。

  覃氏身體不好,半邊身子常常使不上勁,她在信陽侯府這三年,日日給她按摩針灸,一雙手都粗了幾分,可現在出了這樣的事,覃氏不阻攔她的兒子,卻是叫自己認下此事?

  她的眼神,下意識地看向信陽侯。

  她這個公爹呢,如何看?

  信陽侯是父親的至交好友,也是他們二人,當初給自己給齊子賦定的娃娃親。

  信陽侯的眉頭此刻也皺緊了,他並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如此莽撞!

  可事已至此,為了侯府不被陛下厭棄,他也開口道:「枝枝這樣賢德,日後家裡雖然正妻是大昭的公主,但本侯也會吩咐眾人,以正妻之禮對待枝枝。那昭國公主只占個名頭,其他的,都還是枝枝的!」

  容枝枝聽笑了,這一家子,就是要犧牲她一個,好為齊子賦的負心無情、及他此刻在陛下面前的狗叫負全責!

  她閉上眼深呼吸了幾口氣。

  略微權衡了片刻,眼底俱是冷茫。

  她這輩子如履薄冰,為了容家和自己的名聲,不敢行差踏錯一步,事事為齊家盤算,少有顧惜自己,終究得了這賢德之名,可今日卻落到這樣的下場。

  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既然這樣,這個賢德大婦,她不當了!

  她起身走到了齊子賦的身側,同他一起跪下。

  語氣溫柔,實則堅毅地開口道:「陛下,夫君和婆母許是喝多了,所以記錯了。先前夫君與臣婦說的,是叫那公主做妾,臣婦才答應下來。讓她做妻子,臣婦是萬萬不能應的!」

  「臣婦的父親,乃是當朝太傅,是先帝的帝師,臣婦身為他的女兒,豈會自輕自賤,甘為妾室?」

  「說來,也不知是不是夫君和婆母聽岔了,誤會了臣婦的意思,才鬧出了這樣的笑話!還請陛下看在夫君這一回到底是立功歸來的份上,饒恕夫君御前失儀之罪!」

  她不再同從前一樣,有什麼都說是自己的問題,把所有能擔下的責任自己擔下,也不再同從前一般隱忍。

  反而直指是齊子賦和他母親弄錯了、喝多了,甚至明確指出齊子賦御前失儀的罪過。

  然而她這一次的「不賢」,在場許多人也說不出什麼不是來,任誰聽完了容枝枝的這番話,也知道是信陽侯一家不要臉,逼著媳婦自貶為妾。

  這令眾人看信陽侯一家的眼神,都帶了鄙夷。

  容枝枝先前在京城名聲有多好,為信陽侯一家做的事情有多少,此刻眾人就有多瞧不起他們一家!

  這下。

  信陽侯和覃氏的臉,都冷了下來,難以置信地看著容枝枝,對方這麼一說,以後這京城的人還怎麼看他們家?

  齊子賦也驚愕蹙眉,因為在他的記憶中,枝枝一向溫柔體貼,他說什麼就是什麼,為了救他的性命,她甚至一路跪上山去,找釋空大師求藥。

  可現在……

  她不聽自己的了!她也不要自己賢德的名聲了?

  禮部尚書的夫人江氏,第一個沒忍住譏諷道:「怎有這樣的人家,逼著好好的兒媳做妾,我今日算是開了眼了!」

  覃氏忙道:「沒有的事!當真是枝枝先前……」

  容枝枝打斷道:「母親,你喝糊塗了。」

  覃氏怒道:「容枝枝,你怎敢如此不孝,在陛下面前打斷我說話!」

  江氏諷刺道:「誰遇見這樣的婆母,還能孝順得起來!」

  覃氏:「江氏!老身與你無冤無仇……」

  江氏:「確是無冤無仇,所以我今日,不過是仗義執言罷了!若是容氏這樣的好兒媳,都要做妾,這世上怕是沒有天理了!也不知有的人家,怎麼做得出這樣昧良心的事來!」

  江氏的母親是榆陽大長公主,就是陛下也要叫大長公主一聲姑奶奶,她自是不把覃氏放在眼裡。

  乾王妃也很是不高興,齊家人這樣欺壓容枝枝,讓她這個方才褒獎容枝枝的人,也很是沒臉。

  她看向永安帝道:「陛下,我朝從來沒有貶妻為妾這樣的事!若開此先例,人人效仿,日後我大齊豈非是禮崩樂壞?」

  永安帝:「皇叔祖母說得是!齊子賦,你既是喝多了,便坐回你自己的位置上,念在你有功於大齊,方才你說的瘋話,朕就當沒聽到!」

  齊子賦急忙道:「可是陛下,曼華公主已經懷了臣的骨肉!」

  這下,整個殿內安靜了下來。

  若齊子賦只是喜歡玉曼華,那倒也沒什麼,此事駁回去就駁回去了,可先昭國的公主懷孕了,這婚事怕是只能結!

  只是這妻還是妾的問題……

  這令乾王妃和江氏,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事關亡國公主和先昭國舊部的態度,這是國事,她們哪裡還好插嘴?

  一時間眾人看容枝枝的眼神,都變得憐憫起來。

  若最終為國事計,怕還真的要委屈這個姑娘!

  永安帝聽到這裡,看齊子賦的眼神,也冰冷起來:「你竟敢與一個亡國公主私相授受?」

  那玉曼華就是要善待,要許婚,也該是聽自己安排,怎麼就輪到齊子賦自己把事情鬧到這個局面了?

  齊子賦磕頭請罪:「臣該死,臣一時糊塗!」

  覃氏這會兒也狠狠瞪了一眼容枝枝,都怪她!若是她先前就答應做妾,兒子豈會要把玉曼華懷孕的事也說出,惹得陛下大怒?

  真是不識大體!

  眾人還說得了這樣的兒媳是自己有福氣,有個鬼的福氣!

  信陽侯連忙為自己的兒子站出來,跪下道:「陛下,事已至此,雖然是委屈了枝枝,但為了大局計,還請您暫息雷霆。想來就是不為了自己的夫君,為了齊國,枝枝她也是願意犧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