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歡身子猛地一震,她死死地盯著楚霽雪,這個女人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楚霽雪不該是這樣的。
裴景歡想起曾經的楚霽雪,跟著下人一起幹活,被她母親使喚無怨無悔,而她也可以隨意地拿取楚霽雪任何東西,即使對那個女人說刻薄話,她也不敢真拿她怎麼樣!
那才該是楚霽雪該有的模樣。
可為什麼?
裴景歡眼神犀利起來,乾澀地說:「你根本就不是楚霽雪,楚霽雪天生的賤骨頭,你不是她,快說,你到底是誰!」
天生的賤骨頭?
楚霽雪倏然仰望著裴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前生她還真是賤骨頭呢,為了這個家傾盡所有,到頭來,受盡凌辱而死。
她兀地揚手,狠狠地給了裴景歡一個耳光,陰鷙的眼神透著幾分肅殺之氣:「楚霽雪已經死了,我是來替她報仇的。」
裴景歡不知是被打蒙了還是被嚇傻了。
她木木地捂著蒼白髮紅的臉頰,驚恐地看著楚霽雪,仿若看到了嗜血的羅剎鬼。
楚霽雪站起身,她一身清冷地站在祠堂前,對子瑩吩咐:「將她身上的財物搜刮乾淨,然後找個轎子從後門抬出總軍府,如此敗壞門風之人,總軍府上下不得與她有任何聯繫。」
「如若顧氏去找裴景歡,往後便也不必再回總軍府了。」
子瑩從命,立馬就開始安排了。
楚霽雪前腳回到西苑準備休息,顧氏就帶著幾個僕人找上門來。
顧氏幾乎跳腳:「楚霽雪,我給歡歡嫁妝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你為何阻止我,還讓人從小門將歡歡抬出去,你怎能做出這等惡毒之事。」
楚霽雪正在喝茶,她慢條斯理地用蓋子颳了刮茶,才緩緩開口:「娘,歡歡做出那等傷風敗俗之事,若是我們還讓她風光大嫁,這不是會讓人戳夫君的脊梁骨?」
顧氏惱火道:「昨日你要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與國公府二老爺的事情怎麼可能被人知道,楚霽雪,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就是見不得歡歡好過。」
楚霽雪微微勾唇:「你說得也不無道理,我就是不想讓她好過,你能奈我何?」
顧氏聞言,握著拳頭衝上前來,卻被楚霽雪抬手用茶潑了一臉:「浪費一盞好茶了。」
顧氏燙得哎喲直叫喚,口口聲聲要找楚霽雪拼命。
楚霽雪讓阿苑將她一腳踢了出去。
顧氏狠狠地用手捶地:「等我兒子回來定要你好看。」
楚霽雪不緊不慢地走到顧氏面前,冷冷地凝睇著她:「如今長安城內的官宦人家,人人自危,若是你不想讓你兒子好過,大可去鬧。」
「等這事兒鬧到國公府面上無光,你覺得裴景彥還能坐穩總軍之位?」
「娘,我看你還是想想捨車保帥的道理,就當沒生過裴景歡,你總不想為了女兒,害死自己的兒子吧。」
顧氏緊握著拳頭,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楚霽雪冷哼一聲:「這事兒,你自己好好掂量。」
她說完看向陪顧氏一同前來找事的下人。
下人們瞬間嚇得眼皮子都不敢抬。
「把人抬回去吧。」
聽到冰冷的聲音,下人們趕忙將顧氏抬走了。
阿苑看著一行人離開,擔憂地對楚霽雪道:「裴夫人,裴景彥回來,怕是又是一樁麻煩,不如我去趟太子府,讓太子出面幫你吧。」
楚霽雪忙道:「不必。」
她好不容易才跟蕭元琅斷乾淨,如今萬萬不能與他生出什麼事端來。
楚霽雪怕阿苑自作主張,又接著說:「阿苑,你不用擔心。」
「比起裴景歡,顧氏更看重裴景彥的前程,她雖然不懂如今的局勢,但是裴景彥自從回長安後,在官場起起落落,顧氏現如今是驚弓之鳥,肯定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裴景彥從荊州回來,她不會多說什麼的。」
幾日後,裴景彥帶著蘇慕染從荊州回來,果真如楚霽雪料想的那樣,顧氏假意說裴景歡懷了李老三的孩子,所以她匆匆把婚事辦了。
蘇慕染覺得其中有蹊蹺,問顧氏:「小姑子何時回門?」
顧氏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已經回過門了,往後你們就別惦記歡歡了,正所謂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以後她有自己的日子要過,我們也要過好自己的日子。」
裴景彥嘆口氣:「小妹從小養尊處優慣了,也不知道往後在那邊適不適應。娘,我明日還是去看看吧。」
顧氏拉下臉來:「兒啊,你去什麼去,你現在是總軍,怎麼能降尊紆貴,去那種下等人住的地方?以後歡歡的事兒,你別管了,我心中有數。」
裴景彥見顧氏如此堅持,也就沒再強求。
蘇慕染則偷偷去了趟帳房,發現裴景歡的嫁妝都沒陪嫁過去,以為裴景歡是嫁進了國公府,於是趕緊差人去打聽。
這一打聽,嚇了一跳。
裴景歡沒嫁進國公府也就算了,現在的丈夫李老三竟然還是個殘廢,裴景歡如今沒有裴家的嫁妝,只能在荷花堂刷馬桶,或者替裡面的姑娘洗衣服度日。
蘇慕染也沒將這事兒告訴裴景彥聽,現在裴家的錢財都是她管著,若是裴景彥心疼妹子,送錢給裴景歡,自己不是又要損失一筆。
就這樣,裴景歡的事情便在總軍府慢慢淡下來。
但自那以後,顧氏便三天兩頭生病,裴景彥找了幾個名醫看了,一直沒什麼起色。
這日,蘇慕染聽說楚家給了顧氏幾家鋪子,挺著大肚子便去了顧氏房中。
「娘,您看您現在身體不濟事,手頭上的鋪子也顧不上打理,不如兒媳婦我辛苦些,你把鋪子給我,我去招呼。」
顧氏一聽蘇慕染是來要鋪子的,當下就發了火:「你個下賤的東西,我還沒死呢,你就惦記我的東西。」
蘇慕染被罵倒也沒生氣,還賠著笑:「娘不是我惦記您的東西,而是你放在手裡也是放,不如先給我經營著,如今在錢財上是我當家,我賺了錢不都是給府里花銷?」
顧氏鼻孔喘著粗氣,仍是不答應:「滾,那是我從楚府要來的,憑什麼讓你經營,就你,我還不知道?」
「食親財黑,吃人不吐骨頭,想要我的店鋪,門都沒有。我就是給楚霽雪也不會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