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楚霽雪第一次來到太子府的書房,這裡是蕭元琅處理公務和接待外臣的地方,所以占地很大,最大的便是最中央的那張書桌。
書桌上摺子堆得老高,分成好幾堆散著,看起來確實是很忙的樣子。
見到楚霽雪,蕭元琅臉上的疲憊一掃而空,眉宇松展,語氣中帶著不自覺的親昵,「霽雪,你怎麼有空過來了?」
態度好像是沒有什麼反常的地方。
楚霽雪暗忖,嘴上卻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這不是太子一連幾日都歇在了書房,所以特意來看看是什麼絆住了你的腳。」
蕭元琅一頓,不知該如何接話。
尷尬的沉默在書房裡蔓延開來。
楚霽雪卻仿若感覺不到這種氛圍一般,依舊笑盈盈的看著蕭元琅。
楚霽雪模樣算不上絕世美人,但勝就勝在她的一雙眼睛生得很美,睫毛纖長濃密,眼瞳烏黑,眼睛不算很大,但眼尾上翹,被這樣的眼睛專注看著的時候,即使是蕭元琅心跳也不免停跳了片刻。
無事不登三寶殿,蕭元琅明白,楚霽雪今天特意過來,不知道一個答案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不過,她能為這事特意來一趟,是不是說明他在她心裡也很重要?
這樣想著,蕭元琅心裡竟泛起了微微的甜,但很快,這股甜意就變成了酸澀的味道。
霽雪看起來,好似是有些誤會他了。
霽雪是為了他才受的傷,若是講出真實原因,誤會是澄清了,可……
最終,蕭元琅還是淡淡的說了句:「公務繁忙而已。」
「當真如此?」楚霽雪直覺有異,她走近,近的蕭元琅能夠看清她臉上的絨毛。
蕭元琅擰眉,朝後退了半步,「對。」
「沒有別的原因?」
「沒有。」
楚霽雪站在原地沉默了會,一雙晶亮的眸子此刻顯得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蕭元琅怎麼了,但是她知道,對方是在疏遠自己。
呵,楚霽雪自嘲一笑,眸子裡淡淡的哀傷刺痛了蕭元琅的眼,下意識的想要將她眼中的哀傷撫去,「霽雪……」
這次輪到楚霽雪後退了,她面無表情的福了一禮,「既然太子殿下公務繁忙,那霽雪就不打擾了,先告辭。」
說著,她轉身就走,背影透著決絕之意。
蕭元琅眉頭皺緊,克制著想要追上去解釋的衝動,算了,事情已經發生,說了也只會徒增煩惱,何必多此一舉。
經過這天,兩人的關係算是徹底的冷了下來。
楚霽雪頭幾日還有些因為蕭元琅突然的疏遠有些黯然神傷,但後面就沉浸在了醫書的世界裡。
因為剛剛受了箭傷的緣故,楚霽雪對於金瘡藥有了研究的想法,皇宮的金瘡藥自然是最上等的,用上很快便能止血。
但上等也意味著所用的藥材十分昂貴,普通百姓根本消費不起。
楚霽雪想做的,是一款尋常百姓都能用得起,又能很快止血的金瘡藥。
研發一款新藥不是一件易事,也頗為耗費銀兩,幸而楚霽雪今時不同往日,她如今貴為太子妃,身價早就翻了好幾番,莫說是研發一款新藥了,便是研發十款幾十款,也能承受得起。
有了正事干,楚霽雪想起蕭元琅的時間便少了,只有偶爾晚上睡不著的時候會傷神片刻,但很快就會因為疲憊睡過去。
太子府的下人是最為敏銳的感覺到兩位主子的疏遠,但太子府以軍令治府,無人敢因為蕭元琅跟楚霽雪疏遠,就對楚霽雪有任何的不敬。
轉眼,時間便來到了五月。
本朝歷來便有五月去圍場狩獵的習慣,去年楚霽雪因為忙著跟裴家鬥爭並未參加,今年卻是以太子妃的身份參加。
一時間,想來竟是有仿如隔世的念頭。
楚霽雪想了想,拿出玉瓶將剛剛研磨好的金瘡藥細心的裝進小瓶。
歷年狩獵之時,都有人因為各種意外受傷,到時正好可以試試藥效。
狩獵凡是四品以上官員都可以攜帶家屬參加,說是狩獵,但算不得什麼比賽,更像是一場君臣同樂的趣事。
最近京城裡連連出事,氣氛壓抑得緊,有了這場狩獵眾人緊繃的神經才能鬆緩些。
「太子妃,皇上剛剛傳了口諭,讓太子殿下同他一塊出發。」
楚霽雪正準備出門,便看見蕭元琅身邊的一個侍衛大步過來。
「好,我知道了。」楚霽雪輕輕點頭,心裡鬆了口氣,正好,她也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態度去面對蕭元琅。
從書房那天過後,兩人就再也沒有見過面。
這次狩獵秦如霜秦如雪自然也是要參加的,看見這一幕,二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各自的眼睛裡看見了幸災樂禍。
那天過後,她們不僅沒有見到太子,甚至連書房都有靠近不了。
她們自不會去怪蕭元琅,而是覺得肯定是楚霽雪說了什麼,才會讓他果斷的疏遠她們。
秦如霜看了秦如雪一眼,眼神里有著鄙夷的神色,她這個妹妹看似囂張,實際上只是個紙老虎,那次秦如雪放了狠話之後,她還特意等了一段時間,以為她真有什麼辦法能對付楚霽雪,可笑。
這次狩獵,得想個法子將秦如雪解決了,先將側妃的名頭定下來再說。
秦如雪只覺得脊背一涼,回過頭的時候秦如霜已經恢復了往常神色,溫柔端莊的笑著。
只有楚霽雪正好看見了秦如霜一閃而過的狠辣神色,她看錯了?
秦如霜怎麼會對自己的親妹妹露出那張的表情?
「主子,該上車了。」采瑕提醒道。
楚霽雪回神,再次朝秦如霜看去的時候,對方注意到,柔柔福了一禮,看起來一副嫻雅閨秀的模樣。
楚霽雪收回視線,抬腳上了馬車,她現在體虛,受不得風,車簾下方繡了厚厚的棉布,保證一絲風都吹不進來。
「主子,你剛剛看秦家姐妹做什麼?」采瑕舉起一杯茶遞過去,小聲道:「奴婢這段日子一直派人盯著她們,這兩人還真是不簡單。」
楚霽雪接過熱茶,低頭抿了一口,問:「她們幹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