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看不上就還給我

  屋內寂靜不已。

  楚霽雪只當沒有聽見,對著銅鏡打量了會兒,開口問道:「采瑕,你看我這頭髮是不是有些乾枯了?明日去買些潤脂膏來。」

  「是。」采瑕也是個有眼力見的,笑著徵詢:「還是買最貴的那款嗎?」

  「恩。」

  蘇慕染臉都綠了,撐著就要起身:「姐姐未免太侮辱人了!」

  楚霽雪揚眉看去,故作訝異:「連等個我回復的時間都耐不住,蘇姨娘你道歉的誠意呢?」

  顧氏連忙給蘇慕染使了個眼色。

  兩人來之前就說好了,蘇慕染不想用自己的嫁妝填補府中虧空,就同意了顧氏的說法,安撫好楚霽雪,從她手中扣出來錢!

  蘇慕染還另有心思,哪怕事情不成,看在她這番作為的份上,裴景彥一定會更向著自己!

  這麼一想,蘇慕染直接跪了下去。

  然而,楚霽雪還是無動於衷。

  等過了小半刻,顧氏忍不住了,蘇慕染肚子裡可還懷著裴家的金孫呢!

  「霽雪,染兒跪也跪了,歉也道了,你的氣總該消了吧?」

  「娘這話說得,倒顯得是我小家子氣,容不下一個妾室。」

  楚霽雪悠悠打個呵欠,眸光流轉著絲絲冷意,她所受的屈辱和苦難,豈是蘇慕染跪一小會就能平息得了的?

  顧氏笑著稱讚:「我就說霽雪還是識大體的,你看這府中的用度,你是不是……」

  楚霽雪笑眯眯的等她話說完,才道:「采瑕,把我們醫館新進的人參給將軍送去。」

  顧氏皺了皺眉:「霽雪,你向來聰慧,家裡現在最缺的不是人參,而是……」

  不待她說完,楚霽雪打斷道:「夫君體弱虛寒,正是需要人參進補的時候,你們別省著,好好讓他養身體。」

  「我乏了,采瑕,送客!」

  直到被趕出院,顧氏還有些愣神,楚霽雪怎麼回事?

  她不是應該跟從前那樣主動把銀子獻出來嗎?

  怎麼就單單拿出一根人參呢!

  蘇慕染更是憤恨,她一跪,居然只換來一根人參!

  次日一早,楚霽雪喬裝打扮好去醫館,前腳剛走,後腳一個人影便鬼鬼祟祟地跟出去。

  醫館生意紅火,來看病的理療的絡繹不絕。

  楚霽雪好不容易得了個休息的空檔,才剛闔上眼,便感覺眼前一片陰影。

  她一隻眼睜開一條縫,看清來人後驀地清醒,「騰」地起身行禮:「不知太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蕭元琅揮手示意身後的隨從出去,自然地楚霽雪剛才的位置上坐下。

  楚霽雪摸不准他的來意,在短暫的寂靜後還是主動開口:「多謝太子出手援助,日後民婦一定加倍補還。」

  「我還不至於追著要一個鋪子的錢,你於我有救命之恩在前,這不算什麼。」

  蕭元琅倒是有求必應,應完後借著話題開口:「張大夫有事閉館,說你知道我這傷的用藥配方,這段日子可能要叨擾你了。」

  配方?楚霽雪眼珠子轉了轉。

  這治傷的配方來來去去就那麼幾種,宮裡太醫多了去了,還要找她一個剛出師的小大夫?

  像是讀懂了她的沉默,蕭元琅體貼地解釋:「宮裡太醫雖多,但都不是張大夫的關門弟子。」

  楚霽雪心裡霎時升起些驕傲來,也明白張爺爺這是在給她拉攏人脈,遂不再糾結,頷首:「那民婦給您換藥。」

  她小心褪下蕭元琅的衣服,經過幾日接診的鍛鍊,她已經成功做到了眼裡只有病人傷患。

  蕭元琅感受著楚霽雪略帶涼意的指尖在腹部遊走,一股難言之欲擴散,皮膚都憋地微微紅潤起來。

  楚霽雪包紮包著包著察覺到不對,餘光飛快瞟了眼,頓感臉熱。

  好不容易平靜的心咚咚咚地跳起來。

  臉熱蔓延到耳尖,楚霽雪的耳朵紅得滴血。

  蕭元琅本來還算鎮定,垂眸看到她發紅的耳尖和白皙的脖頸,一時更是火上澆油。

  「好了。」楚霽雪仿佛打完一場大仗,背上甚至出了薄汗,驟然抬頭觸到蕭元琅來不及收回的尷尬,心神微動,主動道:「腹部有穴位,這很正常。」

  「恩。」蕭元琅含糊地應了聲,自顧自地穿衣。

  楚霽雪還要說點什麼,忽聽得外面的呼喊:「楚大夫,病人來找你了。」

  「好!」楚霽雪抬聲應了,對蕭元琅有幾分抱歉的:「那我就先去了。」

  「恩。」

  屋外一個坐在角落的「病人」看到楚霽雪臉上掛著紅暈走出來,隨後又看到蕭元琅往外走邊整理衣服,帶著揣測悄悄溜出去。

  天愈發黑了,楚霽雪給蕭元琅配完藥後才姍姍回家,一開門就撞上一張黑臉。

  裴景彥無聲地守在門後,以一種相當怪異的姿勢撐著拐杖,陰沉沉地盯著楚霽雪。

  楚霽雪只驚了一瞬就淡淡收回視線,繞開他往裡走。

  「你讓染兒給你下跪?」

  這話幾乎是從裴景彥的牙縫裡擠出來的。

  楚霽雪腳步頓住,滿臉無謂;「妾向主母下跪,很稀奇?」

  「她還懷了我的孩子!」

  「所以呢?」楚霽雪眼中古井無波,想起什麼似的,浮上戲謔:「她也不是跪得一文不值,至少給你換了一根人參不是?」

  「一根人參也上百兩銀子,看不上就還給我!」

  提到人參,裴景彥愈發憤怒,今天顧氏和他訴苦了一天楚霽雪如何漠視家裡,答應給的銀錢也只有一根人參,還白白讓蘇慕染跪了小半刻。

  像是在驗證楚霽雪的話,蘇慕染不知何時走過來,可憐巴巴地靠向裴景彥:「夫君莫生氣,為了你跪上半刻又如何?我只要你好好的。」

  一邊是冷臉一面不露的寡漠正妻,一邊是較弱可憐百般擔憂自己的真愛,裴景彥自然對蘇慕染的憐惜更甚。

  他咬牙警告著楚霽雪:「你最好希望染兒肚子裡的孩子沒事,不然我一定會立馬休了你!還要拿回你趁著我不便從裴府拿走的東西!」

  楚霽雪沒來由遭到威脅,簡直滑稽之至,眸色冷了下來:「這府里哪樣東西不是我添置的,給你留張床都是我仁慈。」

  「至於休了我,你自己掂量清楚後果。」

  蘇慕染眼神悄悄在兩人間來回,忽的神色一轉,故作痛苦:「啊……夫君!我肚子好痛!」

  裴景彥立刻擔憂看去:「怎麼了?」

  「許是前些天被姐姐推了一把,昨日又跪得狠了,」蘇慕染梨花帶雨,「夫君我擔心我們的孩子保不住。」

  她斂下眼瞼,今日一定要逼裴景彥休了楚霽雪!

  蘇慕染餘光得意地看向楚霽雪,瞳孔卻忽的收縮,緊張地問:「姐姐你要幹什麼?」

  楚霽雪利落排開銀針,直直看進蘇慕染眼裡,皮笑肉不笑地:「我恰巧學了安胎之法,正好幫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