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霽雪沉默半晌，道:「外祖母，這事不是我一人能決定的，有時候，就算我提了，她不聽，我也沒辦法。」
她將林家洗塵宴上陳琦香的表現說了一遍。
而後道：「外祖母，琦香的心野了，我越攔她，她越是要一意孤行。」
陳老夫人眉頭緊皺，往常精力十足的臉上有些疲態，她揉著眉心站起身，「或許是我不會教育子女的原因吧。」
「你們吃，我去看看琦香。」
陳老夫人剛走了沒有半刻鐘，陳琦香就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楚霽雪，你是不是跟祖母告狀了？」
陳琦香臉上滿是淚水，恨恨的看著楚霽雪，見她還是用膳，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氣得將桌上的膳食全都掀翻在地。
「啊！」陳氏動作慢，一盞粥潑在了她身上，幸好粥放溫了，已經沒了熱氣。
「娘，你先下去換身衣裳。」楚霽雪憋著氣開口。
「可是……」陳氏不放心的看了看陳琦香。
「讓你去你就去！」
陳氏急匆匆的走了。
楚霽雪掃了眼地上的一片狼藉，驀地一巴掌扇在陳琦香臉上。
陳琦香捂著臉好半天才回過神，「楚霽雪，你敢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從詩會那次，楚霽雪就一直壓抑著心中的怒火，任誰真心相待還被背刺都得氣夠嗆。
「陳琦香，我看在你是我堂妹的份上，才對你一忍再忍，奈何你幾次挑戰我的底線。」
陳琦香咬緊嘴唇，眼中布滿恨意，她伸出手想回敬楚霽雪一巴掌，卻被楚霽雪反手又打了一耳光。
「陳琦香，你知道你的做法是什麼嗎？我告訴你，是白眼狼！凡是真心待你好的人，你全都當成狗屁，反倒是外人一兩句好聽話，就能讓你掏心掏肺的信任！」
「你這樣的性子，不出半年，就得吃大虧！」
「你懂什麼？」陳琦香崩潰大吼，「楚霽雪，你運氣好，我不如你……」
「我運氣好？」楚霽雪氣笑了，「我運氣好操持五年家務，夫君轉頭帶著大著肚子的平妻回府，任由她騎在我頭上耀武揚威？」
「我運氣好，能多次遭人暗殺？」
「這樣的運氣，給你，你要不要？」
陳琦香語塞，眼神依舊不平，「可你最後還是贏了，你還當了縣主！」
「我當縣主，也是靠我自己一次次挑燈夜讀習來的醫術獲得的！」
「陳琦香，用你的腦子仔細想想，若是我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會，皇上還會不會憑空賞賜一個縣主爵位給我？」
陳琦香依舊嘴硬，「天底下會醫術的人那麼多，林沁然不也會醫術嗎，她卻得不到太子的喜歡，可你不一樣！」
楚霽雪深吸一口氣，才能勉強忍住扇醒陳琦香的衝動，「林沁然什麼人，你心裡沒點數？太子又為什麼要喜歡她這樣淺薄無知，恃強凌弱的人，就憑她的身世？」
「陳琦香，別當腦袋空空的傻子，行嗎？」
「霽雪姐姐，琦香姐姐，你們……」
陳家其他小輩聽見動靜，詫異的看著房中對峙的兩人。
「走，走，趕緊回去看書，別打擾兩個姐姐。」陳老夫人出現，招呼著小輩們離開。
「祖母！」陳琦香喊了一聲。
陳老夫人身形一僵，最後全當做沒聽見，頭也不回的離開。
陳琦香見狀心寒無比，盯著楚霽雪冷笑，「楚霽雪，現在你滿意了？你是縣主，可以高高在上的指責我，連從小疼愛的祖母都站在你那邊，憑什麼！憑什麼！」
陳琦香發了瘋似的怒吼，仿佛要將心中的不平全都喊出來。
楚霽雪無力的閉了閉眼，她方才說了那麼多，陳琦香是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聽著，陳琦香，我最後再告誡你一句，不要妄圖去高攀那些看起來不錯的人家，輪不到你！」
「楚霽雪，你裝什麼高尚啊，你不是也想著高攀太子嗎？咱兩都是一樣的人，我都沒想嫁給太子，我只想找個有權有勢的人嫁進去，享享清福，你憑什麼瞧不起我？」陳琦香高昂起頭。
「你若是安分守己，或許還有大戶人家願意娶你，但你整日跟著林沁然之流，你放心，你這輩子都如不了願。」楚霽雪滿臉失望。
「誰都不是傻子，深宅大院裡更多的是人精，陳琦香，你什麼心思大夥都看得出來，你目的太明顯，手法太功利，不念舊情，沒有任何人會讓你這樣的女子來做兒媳婦。」
「你好自為之。」
楚霽雪不再多說，率先離開了房間。
走出不遠，便聽到陳琦香的尖叫聲伴著花瓶碎裂的聲音，「楚霽雪，你將我數落得一文不值，你又算的了什麼，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我的……」
這場大吵之後，楚霽雪便同陳氏離開了陳家。
陳老夫人出來相送。
楚霽雪道:「外祖母，請恕霽雪無能為力，我打不醒，也勸不醒她，她完全魔怔了，心性偏了，只能她自己有朝一日想明白。」
這些陳老夫人也明白，沉重的嘆口氣，「我會再想辦法挪挪她的性子，明明以前，琦香還是一個頂乖巧的孩子。」
看著陳老夫人花白的頭髮，楚霽雪有些擔憂，「外祖母別太操心了。」
陳老夫人擺擺手，「我這輩子啊，就是操心的命。」
馬車駛離陳家，陳老夫人的身影漸漸看不清了，楚霽雪莫名的有些心慌，把脈身體又毫無問題，只能搖頭不再多想。
誰也沒料到崇德醫館足足維持了半個月的半價，名頭徹底的打了出去，連京郊幾個縣都知道了崇德醫館的名頭。
「我們東家出身高貴，還是太醫院于成龍的關門弟子，可不比某些沽名釣譽之輩，醫術好得很啊！」崇德醫館的店小二大聲站在門口吆喝。
楚霽雪聽見一笑，看來那日她確實沒有看錯，竟真的是林沁然。
蕭元琅到的時候，便見著崇德醫館人滿為患，與成平形成鮮明的對比。
崇德與成平打擂台的事，他早有耳聞，只是一直忙於政務，京兆尹柳鍾明倒台，牽扯出一系列的冤假錯案，不僅他，連帶著京兆尹，大理寺，金吾衛全都連軸轉，忙得腳不沾地。
「霽雪，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