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
在床上鼓涌了一天的葉蓁，在盤算著夜宵偷吃點什麼。
系統給了不少新的選項，比如說醃海雀……
葉蓁覺得它可能是想要她死得快一點。
[這是因紐特人的傳統飲食，富含維他命，是苦寒環境裡重要的補充來源……]
但，系統一本正經給她科普的樣子，又打消了她這種念頭。
它可能不是故意的，而是真覺得這玩意兒能吃。
「行了，別給我整那些沒用的，先來兩串麻辣羊腰子。」
[還是老規矩，給您空投到衛生間？]
「不然還能在哪兒？」
葉蓁揉了揉亂蓬蓬的頭髮，坐了起來。
不過，麻辣羊腰子沒有等到，她等到了一個不太願意見到的人，葉夫人。
也就是葉芙莉的親生母親。
「蓁蓁，起床吧，回家吃頓飯，順便正式地認識一下，我們家的新成員。」
葉夫人坐在了葉蓁對面的沙發上。
看到葉蓁纏著繃帶的臉，她皺了下眉頭。雖然沒有見到繃帶之下的臉，但她已經能夠想像，那是怎麼樣的面目全非。
原本已經平靜的心，此刻又隱隱作痛。
好歹是自己親手養大的女兒。
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也是這個家的一員。
可惜，她命不好。
假如她是在與黃家聯姻之後再出這事兒，情況就大不一樣了，想想真是十分可惜。
「最近感覺怎麼樣，身上還有哪裡痛嗎？」
葉蓁搖了搖頭：「我感覺已經好了，我想出院。」
「嗯。」
聽到葉蓁要出院，葉夫人倒是沒有像葉爸爸那樣反對。反正只是養病，在哪裡都行，不一定要在醫院裡待著。
「也行。你自己考慮好就可以，別後悔。」
得到這個答案的葉蓁，有些詫異，但旋即反應過來，大概這不是出於對她的尊重，而是已經放棄了她這隻沒價值的花瓶。
不論出於什麼理由，葉蓁都表達了對她的感謝。
至少，她以後不會再偷偷給自己加鎮定藥片了，不是麼？
簡單收拾了一下，葉蓁便跟著她出了醫院的門。
兩個女傭互相看了一眼，都覺得拿不定主意，只好給葉爸爸打電話做請示。
葉爸爸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說什麼，只道：「你們在病房等著吧。」
他用最快的速度處理好了手頭的事情，匆忙離開了公司。
……
葉家。
葉芙莉已經到了。
她抬起頭，看向葉蓁。
葉蓁出院很倉促，褲子還是病員服的褲子，上衣則是一件草莓斑點的長袖，完全不搭調。
彼此對上視線的那一刻，葉蓁忽然笑了一下，道：「葉芙莉同學好。」
真是虛情假意的笑容。
葉芙莉扯了下嘴角，道：「你好。」
不就是裝嗎？
那就裝吧，她也可以裝的。
打過招呼之後，各自落座。
葉蓁拿出了手機，低著頭，玩著消消樂，仿佛並不在意，今天接下來會發生點什麼故事。
至於葉芙莉，則是目光沉沉地看著她。
那什麼鬼遊戲，真就那麼好玩嗎？
玩了這麼久了，也不捨得抬起頭看看？
葉芙莉的心裡，沒由來地起了一陣怨氣，真想把對面的葉蓁揪過來，好好地欺負一下。
就在這種微妙的氣氛里。
飯菜一盤盤地端上桌了。
葉蓁也終於捨得放下手裡並不好玩的遊戲，笑著起身，道：「葉芙莉同學，請吧。」
精緻的餐盤，純銀的餐具，還有各種色香味俱全的珍饈佳肴，極盡奢侈。
兩世為人，葉芙莉是見慣了的，並不覺得有什麼稀奇，但葉夫人明顯有些炫耀的意思，道：「莉莉，這些飯菜，應該還合口味吧？別拘束，想吃什麼就拿什麼。」
一聲「莉莉」，讓葉芙莉渾身冒寒氣。
她沒有刻意去糾正葉夫人的稱呼，但還是挪了挪椅子，坐得離對方遠了許多。
「這些飯菜，都不適合一個大病初癒的人吧。」
葉芙莉打量了片刻，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聽到這話的葉夫人，面不改色，平淡地說道：「今天主要是招待你，想來蓁蓁可以理解的。」
坐在旁邊的葉蓁，低著頭默默喝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你們吃你們的唄！
我有系統，等會兒可以大膽來幾串麻辣燒烤。
「但是我不能理解。」
葉芙莉放下了手裡的筷子。
「你想要以此來體現，你對我特別好是嗎？恕我直言，這麼做，太低級了，讓人覺得有點噁心。」
默默喝粥的葉蓁，差點被她這話驚得吐出來。
你特喵的！
幹什麼呀？
吃了炸藥啦？
回家第一頓飯，和你的親媽一起吃的飯，你老老實實吃你的得了，懟她幹什麼呀？
葉夫人瞬間沉下了臉：「葉芙莉，你的教養呢？這就是你跟我說話的態度，對嗎？」
葉芙莉笑道：「您也不是不知道，我在貧民窟長大，一向不懂你們上流人士的教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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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葉夫人再次開口說話之前，葉芙莉又補了一句：「別忘了，是你請我來的，不是我自願來的。要是你喊我回來吃這頓飯，是為了給我添堵，那我現在就走。」
「你……」
被氣得差點心梗的葉夫人，鐵青著臉，讓傭人再去給葉蓁做幾道清淡的小菜。
她是已經做好了被葉芙莉刺傷的準備，但還是有些受不了了。
忍，得忍住！
如今，她已經不能再指望葉蓁，只能指望葉芙莉。
縱然這孩子脾氣怪一點，她也得忍著，耐心地教。
葉夫人重新撐起了笑臉，給葉芙莉夾了一筷子嫩嫩的魚肉。
「是媽媽考慮不周到了。」
葉芙莉還是板著臉，毫不領情：「你只給我夾菜，又是打算以此來體現，你對我特別好是嗎？」
「怎麼會呢？呵呵，我也正要給蓁蓁夾菜。」
一向高高在上的葉夫人，此刻卑微得讓人有些不敢相信。
葉蓁看著她給自己夾的一塊魚肉，心情複雜。
看到彼此公平了，葉芙莉總算不再作妖，拿起筷子，漫不經心地吃了起來。
餐桌上難得地平靜了一會兒。
等到給葉蓁準備的菜也上桌了，葉爸爸緊趕慢趕終於趕了回來，看到她們相安無事地坐著吃飯，他倒是一點也不放心，反而覺得格外詭異。
「孩子他爸，你回來了？坐吧。」
葉夫人笑意盈盈地起身，接過了他脫下的大衣，隨手又遞給了傭人。
「為什麼不跟我商量，就把蓁蓁接回來？」葉爸爸並不買她的帳，而是懷疑地看著她：「你打算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就是一起吃個飯。」
葉夫人十分不滿丈夫說話的語氣，卻也只好強撐笑臉。
「趕緊坐吧，菜要涼了。」
……
這頓飯吃得格外胃疼。
葉夫人全程保持著笑臉，照顧完葉芙莉，又照顧葉蓁，時不時還要照顧一下葉爸爸的心情。
吃完飯之後，她總算要說正事了。
「葉芙莉，你是我們的女兒，親生女兒。這麼些年，你在外面也是辛苦了，如今該回到爸媽身邊來了，爸媽會好好彌補你的。」
葉芙莉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當然，蓁蓁也是我們的女兒！我們並不打算厚此薄彼，以後會對你們一視同仁。」
說到這裡，葉夫人拉起了葉蓁的手，催促道：「快，喊姐姐。」
其實，他們也不知道，那天究竟是葉芙莉先出生，還是葉蓁先出生的。
只不過，又矮又瘦小的葉蓁，看起來就比同齡人小很多。
她被人當妹妹，也是習慣了的。
至於葉芙莉，其實一直不太清楚自己具體的出生年月日。
她那不靠譜的養父母每日都在醉生夢死，有時候嗨起來了，連他們自己的生日都未必記得。
當然，她也是根本不在意這些東西的。
在必須要用年齡的時候，她會隨便報一個差不多合適的數字。
「姐姐好。」
葉蓁眯著眼睛笑。
還是虛情假意的味道。
葉芙莉輕哼了一聲，道：「妹妹好。」
見她們倆打了招呼，也沒有吵鬧起來，葉夫人十分滿意。
看吧！
孩子他爸還擔心倆孩子過早相認能吵起來，還怕傷了葉蓁的心，這不是沒有嘛？
蓁蓁那麼懂事，不可能鬧的。
至於葉芙莉，想來也只是暫時跟他們置氣，過一段時間的好日子，就該溫順了。
「好了吧？我該送蓁蓁回醫院了。」
「回什麼醫院？家裡不能住人了嗎。」
葉爸爸愣愣地看著她。
他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葉夫人哼了一聲，道：「再說了，蓁蓁自己也不想回醫院，你逼她幹什麼？」
葉爸爸怒了：「你拎得清狀況嗎？她是孩子，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這會兒不好好治療，以後還能治好嗎？」
「以後？以後也不見得能……算了，隨你們父女倆吧，我不管了。」
葉夫人及時地剎住了話。
但，明顯還是不太服氣。
她又看向了葉芙莉：「莉莉，我請了幾個老師過來，你見一見吧？她們一會兒就到。」
葉芙莉揶揄地笑了一下。
瞧瞧，這的確還是她認識的親生母親。
一切都以她個人的利益和喜好為準。
至於這個家裡的其他人，都不值一提。
「蓁蓁，我們走。」葉爸爸也沒有慣著她，直接提起了葉蓁的行李箱，帶著葉蓁出了家門。
不多時，葉芙莉也跟著出來。
她站在了葉爸爸的車門邊，輕輕扣了扣車窗。
「可以捎我一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