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這是個難得的大好晴天。
葉爸爸想著出去跟老哥們釣魚,出門之前,還是小心地問了問葉芙莉的意見。
葉芙莉看著幫他提工具箱的蔣妮妮,沉思了片刻,道:「我也去吧。」
聽了這話,蔣妮妮臉上偽裝出來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
葉爸爸則是笑得燦爛起來:「好好好!難得你有興趣,老爸很高興。」
「那我去換一身衣服。」
葉芙莉換了一套更為普通的運動服,戴上了一頂碩大的遮陽帽。
走出門的時候,她並沒有錯過蔣妮妮眼底一閃而過的惡意。
葉芙莉嘆了口氣。
她眯著眼睛,眺望著遠方的晴空。
對於她而言,除了葉蓁以外的人,都是路邊的雜草。
踩死就踩死了,有什麼關係嗎?
只不過,為了成為讓葉蓁不會害怕的人,她會試著把這些雜草當一回事,考慮考慮它們的心情。
如果它們能長得像樣一些,她甚至願意給它們一個花盆,給點肥料,讓它們長得更好。
但……
如果它們長出了尖刺,試圖刺傷她,那就真的很抱歉了。
上車之後,蔣妮妮和葉芙莉坐在了相對的位置上。
蔣妮妮已經不再願意試著跟她搞好關係,不過,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於是她遞了一杯茶水過來:「大小姐,嘗嘗這個上好的龍井茶。」
「不需要。」
這個時候,葉爸爸坐在另一輛車裡,並不知道這裡的狀況。
為葉芙莉她們開車的司機,以前是專門幫葉芙莉開車的,見識過葉芙莉發狂的樣子,心理素質已經鍛鍊得很好。換句話來說……接下來無論他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不會當一回事的。
葉芙莉不打算跟她演戲,直言道:「蔣妮妮,拜託你不要做無用的事情了,我不想讓葉家再一次流血。」
這話,是難得真誠的勸告。
但是,在蔣妮妮聽起來,卻像是硬氣的懇求。
蔣妮妮忍不住笑了起來:「大小姐,說什麼呢?我做的事情,都是有用的事情啊,都是你爸爸喜歡的事情呢。」
這句話,對別人而言,或許殺傷力很大。
但,對葉芙莉而言,起不了任何的波瀾。
葉芙莉也跟著笑了起來:「是嗎?」
「當然了,葉芙莉大小姐。你就沒覺得,在我來了之後,你爸爸的生活質量更好了,臉上笑容更多了?他失去了摯愛,一個孤身的中年男人,心裡有多麼渴望得到關愛,你知道嗎?」
蔣妮妮挑了挑眉。
她觀察著葉芙莉的表情,試圖看到對方破防的跡象。
但,並沒有。
蔣妮妮眸光沉了沉。
「你作為他的女兒,卻常常不回家,偶爾回來一趟,也只是板著臉,並不與他過多交流。你覺得,他想要這樣的生活嗎?作為人,你很優秀,但作為女兒,你恐怕都不夠及格吧。」
葉芙莉嘆了口氣,沒說話。
她承認蔣妮妮說對了一部分。
這也是她一直沒有直接對蔣妮妮下手的原因。
不論蔣妮妮最終目的是什麼,她來的這段時間裡,葉爸爸的生活質量的確提高了一些。
她察言觀色的本事越來越出色,就連葉芙莉也會願意對她刮目相看。
如果她不作死……
那她可以長期留在葉家的。
就當是給葉爸爸養了一隻陪伴寵物。
「你給不了他的,我可以給他。」蔣妮妮湊近了一些,用刻意裝出的無辜眼神,看著葉芙莉,一字一頓地喊道:「大小姐。」
葉芙莉不置可否地攤了攤手。
她這種不咸不淡的反應,讓蔣妮妮頗有一種用力揮拳打空氣的無力感。
蔣妮妮咬了咬牙,恨恨地坐了回去。
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蔣妮妮忽的冷笑了一聲。
「我以為你會打我的,大小姐。」
「哦,你想多了。」
葉芙莉揉了揉拳頭,撫摸著自己纖細的食指,摩挲著血色不多的指甲:「寵物可以有吠叫的權利,只要主人心情好,就不至於挨打。」
蔣妮妮:「……」
她聽得出來,葉芙莉說這話不是在挑釁,不是在陰陽怪氣,而是在陳述事實。
在葉芙莉的心裡,她真的不算是個人!
這種打心底里的蔑視,誰也忍受不了。
蔣妮妮縱然擅長表情管理,此刻也有些繃不住。
葉芙莉閉了閉眼睛,不再看她。
滴滴滴——
新的消息傳進了葉芙莉的手機里。
葉芙莉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是趙孟德發來了一張圖片。
圖片裡,是一個擺放在公司前台大桌子上的玻璃擺件,裡面放著一堆的千紙鶴和星星。
葉芙莉萬年不變的表情,此刻有了變化。
葉芙莉敲字回覆:「你想死是吧。」
趙孟德:「喂!別亂發脾氣,不是我撿的,是葉真撿的。」
葉芙莉:「……?」
趙孟德:「不用懷疑,真的是葉真撿的。她誇你心靈手巧,心意難得,還說等你回來,要給你一份回禮……嘿嘿,怎麼樣,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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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芙莉:「這些所謂的誇獎,都是你編的吧。」
對方這種驚人的直覺,讓趙孟德有些鬱悶。
沉默了好一會兒。
趙孟德才繼續敲字回覆:「別總是這麼聰明嘛,這樣活著多累啊!總之,我願意把你這一次的行動,稱為一次成功的欲擒故縱,反正人家葉真是注意到你了,還特地把你的心意撿了回來,不是嗎?」
是嗎?
葉芙莉一臉的惆悵。
她可沒有想過什麼欲擒故縱。
如果知道葉蓁會要這些東西,她一定不會扔進垃圾桶。
現在……
那些東西就放在自己的工位上,以後常常都要面對它,葉芙莉不知道自己會是什麼表情。
……
一個小時之後。
車停在了一個有名的風景區附近。
這裡有個很大的水庫,山清水秀,進門需要買票,好的釣位還得額外花錢,所以人不算太多,也就不會太吵。
葉芙莉先下了車,蔣妮妮緊隨其後。
「孩子,過來!這邊有個涼亭,你在這兒坐一會兒,老爸去給你買瓶水。」
葉爸爸招呼葉芙莉過來,全然無視了主動幫他提箱子的蔣妮妮。
對於蔣妮妮而言,這種情況很少見。
想著在之前那些家庭的待遇,再看看眼前的狀況,蔣妮妮心裡很難沒有落差。
葉芙莉無視了她扭曲的情緒,坐到了涼亭里。
過了沒一會兒,蔣妮妮也坐了進來。
她攏了攏耳朵邊的頭髮,微笑著看向葉芙莉。
「葉芙莉,你回家之前,這個家裡,已經有個女兒了,不是嗎?」
這話是禁忌。
葉芙莉眯著眼睛,用很危險的眼神看她。
「你是用什麼方法,讓對方消失了的呢?」蔣妮妮眨了眨眼睛,假裝看不到危險,繼續說道:「被你殺了?屍體在哪兒?在海里,在牆裡,還是在你家哪塊地里?」
葉芙莉拳頭捏得嘎吱響,但還是沒有說什麼。
蔣妮妮掩嘴輕笑:「開玩笑的啦,我知道大小姐人美心善,不會做殺人越貨的事情啦。」
「你故意挑釁我,是圖什麼?」
葉芙莉的理智,在觸碰到與葉蓁相關的話題時,總會陷入崩潰的邊緣。
她的殺意,幾乎要化為實質,狠狠扼住蔣妮妮的喉嚨。
蔣妮妮是害怕的。
但,她如今除了害怕,還有瘋狂。
她指了一下自己胸前的別針。
那上面,有一個閃爍的紅點,很顯然是個微型攝像頭。
蔣妮妮有備而來,且賭葉芙莉不敢動手。
「我沒有挑釁你,葉芙莉大小姐。」蔣妮妮向她走近:「我只是合理地提出質疑,懷疑你是殺人犯……」
話音未落,葉芙莉突然出手,一把掐住了蔣妮妮的脖子,狠狠地將她摁在了石凳上。
嘭——
身體與石板碰撞的巨響,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但,葉芙莉的保鏢已經用最快的速度,驅散了圍觀的吃瓜群眾。
這裡,只剩下了她們兩個人。
葉芙莉陰森森地看著她:「懷疑?別懷疑了,你既然希望我是殺人犯,那我就殺給你看啊。」
她幾乎把蔣妮妮掐得昏死過去。
蔣妮妮的四肢在無力地掙扎著,眼睛充血,喉嚨發出了乾涸的聲音……
在她覺得人生即將結束的時候,葉芙莉鬆開了手。
不等她覺得慶幸,葉芙莉揪住了她的頭髮,將她的腦門重重地撞向了涼亭的木製圍欄。
一下,又一下。
嘭嘭嘭——
蔣妮妮的額頭滲出了血,她雙腿發軟,一個勁哭著求饒。
對待一根帶刺的雜草,葉芙莉絕不會有半分錢的憐憫,若不是看在蔣妮妮還有點取悅家人的作用,葉芙莉會讓她下半輩子都在病床上度過。
「怎麼樣?蔣妮妮,你還好吧。」
葉芙莉提著她的頭髮,笑容和善。
「我這就安排人送你去醫院,好好治療,我等你回來哦。」
蔣妮妮被人拖走之前,葉芙莉摘下了她胸前的微型攝像頭。
她捏著它,對著陽光,端詳了好一會兒,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讓我猜猜,對面的,你是誰呢?」
「啊,能讓蔣妮妮這樣無私奉獻的人,也只有你了吧。」
「呵呵,真是郎情妾意,感天動地啊。」
話音未落。
葉芙莉就收到了留在家裡的保鏢發來的信息。
上面是一張照片。
白若庭的臉被死死摁在鍵盤上,手機和電腦都被沒收。
剛剛這段監控視頻,也永遠沒機會發出去了。
「太弱了,白公子。」葉芙莉嘆了口氣:「就只是這點手段的話,很無趣啊。」
然而,此刻被死死摁住的白若庭,卻並沒有多少絕望的神色,反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葉芙莉,鹿死誰手,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