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英雄救丑

  嗡!

  辛夷腦袋疼得幾近暈厥,當即便軟了下去。記住本站域名

  對方似乎知道她的力氣大,這才先發制人,給了她當頭一棒。

  然後將她牢牢抱住,往裡拖。

  嘭!房門被踢上。

  辛夷模糊的視野里,有一條白綾從樑上垂落,在眼前晃晃悠悠,抱著她的那男人結實而高壯,從背後捂住她的嘴巴,推抱著便將她的脖子往打好死結的白綾上掛……

  她頭昏目眩疼痛難當,雙手反剪使不上力,叫不出聲,只能被動的去送死……

  電光石火間,辛夷腦子裡轉了無數個念頭。

  有人要勒死她,偽造自殺現場?

  大白天的,是誰這麼迫不及待地殺她?

  她今日若是吊死在這裡,和當日投河是不是如出一轍?

  吊在白綾上機械性窒息死亡的感覺不僅難受,死後還很難看。

  不!辛夷不敢多想那個畫面,拼盡全力,用雙腳蹬踢門板,試圖發出聲響。

  奈何,此刻的張家後院沒有人……

  對方在重重喘息。

  她的雙臂往後扳扯得,幾近脫臼。

  「去死!」

  脖子掛在了白綾上,辛夷渾身抖動,雙目猩紅欲裂。

  就在男人準備鬆手的當兒,她當機立斷,腿用力往後一踹。

  這一招是她跟驢學的,尥蹶子。

  「啊!」男子襠部被踢中,痛得慘叫一聲,蹲了下去。

  「賤人!怕死得不夠快嗎?」

  這是一個粗獷而陌生的男聲。

  辛夷無法回嘴,她不想死得這麼憋屈,伸手用力去抓白綾。可是,脖子套上繩索且腳不沾地的情況下,即使她臂力優於常人,此時也很難自行掙脫出來。

  情急之下,辛夷伸長腿用力踢向門角處的柜子。

  上面放著火油和火摺子……

  農家用的火摺子比較粗糙,用草紙卷了棉花團,再加入硫磺硝樟腦,塞在竹筒里,一直保持著半燃燒的狀態,只要搖晃便會產生火光。

  再遇火油,轟地一聲,就熊熊燃燒起來……

  火油是辛夷放的門邊的,為的是入夜進出方便,沒想到會派上這樣的用場。

  火油滿地流淌,遇火燃燒十分迅速。

  滾滾濃煙透過門板和瓦片的縫隙,飄了出去……

  ……

  汴河邊的官道上,傅九衢帶著侍從徐徐而來。

  最先發現煙霧的是打馬在前的段隋,「爺,張家好像走水了?」

  孫懷哎呀一聲:「瞧著是後院的廂房呢。」

  傅九衢沒有作響,望著騰空而起的濃煙,眉心微蹙。

  程蒼瞥他一眼:「好像是張小娘子和三個孩子的住處……」

  話音未落,身側一陣疾風掠過,程蒼來不及反應就被自家主子驚了馬。

  「駕!」

  張家後院在官道那一側,傅九衢一夾馬腹,轉瞬飛奔到院牆邊。

  馬兒長聲嘶叫,傅九衢丟開韁繩,站在馬背足尖輕點,人便騰空躍起,過牆上瓦……

  ·

  煙霧撲面而來,熏得辛夷睜不開眼。

  那賊人在剛起火時,還試圖去撲火補救,可眼看火勢順著火油越燃越旺便放棄了這個打算,回頭抓扯辛夷往下拽。

  辛夷的脖子掛在白綾上。

  在與賊人的拉鋸中,漸漸使不上力氣……

  窒息感吞噬了她的意識……

  她要死了。

  死得這憋屈,比炮灰還炮灰……

  瓦片被揭開的聲音,隱約而清淺。辛夷沒聽見。

  一個人影突地從頭頂落下,衣襟飄起如展翅的大鵬,腳剛落地,揪住那賊人的後頸,一拉一拽,再一腳便踹出老遠。

  砰地落地,發出重重的響聲。

  接著,便暈倒在牆角。

  辛夷意識渙散而凌亂,整個人仿佛沉入了水底,瀕死的窒息痛苦,讓她根本就來不及看清發生了什麼。

  濃煙里,一個身影朝她靠近。

  似乎猶豫了片刻,他抱住了她的雙腿,往上托舉。

  「下來。」

  辛夷雙眼被熏,什麼都看不清楚,支撐她的只有本能。

  可是,胡亂地掙扎沒有用。

  雙手薅了好幾次,都沒有薅到白綾……

  她的手已經使不上勁了。

  「救……我……」

  煙霧越來越大,傅九衢袖口掩鼻,抽出腰刀,唰地割斷白綾。

  辛夷的身子瞬間下墜。

  沒有意識,沒有理智,她本能地用力抱住眼前這根救命的浮木,猴子似的攀掛在他的身上,鼻子往他的頸窩裡埋,似乎在尋找新鮮的空氣……

  「混帳!」

  傅九衢為了切割白綾,本來就只有單手摟住她,辛夷這麼重重壓過來,他低罵一聲,身子後退兩步,毫無意外地被辛夷撲倒在地……

  ……

  「走水啦,走水啦!」

  「快!救火!」

  「後院,張家後院燒起來啦。」

  破天的呼喊聲像投入油鍋里的水,頓時引來爆炸般的震動。

  人群一窩蜂地往後院跑過來。

  最前面的人,正是劉氏。

  濃煙是從西廂房裡冒出來的,可當人群衝過去的時候,他們發現,房門被人從裡面鎖死了。

  劉氏雙眼冒著精光,大聲吶喊。

  「快來幾個人,把門撞開。」

  幾個青壯男子聞言,放下水桶衝上去。

  嘭!薄薄的門板從中被推開。

  入目的情形,荒唐,怪誕,又香艷。

  四下無聲。

  小娘子和一個高大的男子「摟抱」在一起,滾倒在地,她壓在那男子的身上,像吸食骨髓的妖精,貼著他,緊緊貼著他,本就瘦弱的身子貼得像本就長在男人身上似的……

  她頭上的血,染紅了男子的衣裳。

  她頭髮裹了塵土,糾纏在男子的發上,凌亂相交……

  兩個人看上去都很狼狽。

  大白天的,怎麼敢?

  他們怎麼敢?

  劉氏尖叫,像一隻被人踩到痛腳的老母雞,聲音高昂粗野。

  「好哇,偷漢子偷到家裡來了,不知廉恥的小破鞋,你是要把我們三郎的臉面都丟盡了呀……」

  都說家醜不外揚,劉氏卻害怕別人不知道似的,側著身子舞著手絹高聲叫喊,村鄰宗親們都涌了上來,看到張家小娘子這副模樣,尷尬的尷尬,咋舌的咋舌,嘲笑的嘲笑。

  滅火的接著滅火。

  劉氏搧著飄出的煙霧,捂鼻子往檐下站去。

  「三叔公,張家眼下就數你的輩分最高。咳咳……你來說句公道話,這小破鞋,當如何處置?」

  這個時代朝廷律法和宗祠家法並存,家族事務多半由族中長輩商議決定,尤其像女子偷人養漢這種違背公序良俗的事情,完全可以不必經由衙門,自行定罪。

  宗親們咂咂有聲,順應地點頭,叫「沉河」的,叫「關祠堂」的不絕於耳。更有甚者,叫喊著「直接亂棍打死她」。

  辛夷頭昏腦漲。

  挨那一棍子還沒好,又被從天而降的俠士直接拉倒在地上,換了誰不得暈過去?

  可惜,她暈了,又醒了。

  清楚地聽見了劉氏高亢的罵聲,也看清了面前這張盛怒的俊顏,以及他氣恨之下咬牙切齒的森森寒意。

  傅九衢?

  辛夷渾身血液都凝固了。

  「你怎會在這裡?」

  ------題外話------

  傅九衢:她怎麼敢?她怎麼敢壓在我身上?

  辛夷:我怎麼敢,我怎麼敢壓在他身上?

  二錦:有我在,沒有什麼不敢的,放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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