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當即便放下袖管,在井邊隨便洗了個手,笑盈盈地出去將曹翊迎入內堂,再親手奉上自製的果茶。記住本站域名
「我說今兒怎麼突然颳起了西南風,原來是要把曹大人給吹過來呀。」
她笑得很是開心,嘴角幾乎快要咧到耳根。曹翊不知她心下的想法,卻感受到了她的熱情,低頭品一口果茶,微微一笑。
「張娘子的茶點,與別的茶水口味十分不同,吃過一回,便再也忘不了。」
辛夷笑著給他續上。
「那曹大人常來,隨時有的。」
曹翊看著她的笑臉,心窩無端變得暖融融的。
藥堂里的爐火遠不如曹府的精炭燒出來的暖和,但他就是喜歡坐在這裡,吃張小娘子做的果茶,看她燦若星輝的雙眼,再聞一聞藥堂里與眾不同的藥香,心神俱神。
「不瞞娘子,我今日尚未用膳。」
曹翊向來守禮,難得如此厚臉皮。
見辛夷訝然,他自己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
「四更不到便起身上朝,回來又有些公務要忙,便耽誤了。方才路過馬行街,聞到娘子家的飯菜香,便厚顏進來了,討口飯吃。」
噗!
辛夷笑得見牙不見眼。
「殿前司諸班直離我藥鋪這麼近,曹大人常來常往的,想吃什麼,想喝什麼,有個頭痛腦熱的,只管來找我便是,無須和我客氣什麼。」
做生意嘛,就得熱情禮貌。
辛夷說得熱絡,眉眼滿是笑意。
曹翊看著她,認真地點頭,道了一個「好」字。
辛夷見良人手上的活兒差不多都忙完了,讓她去準備筆墨紙硯,自己去了灶上,將湘靈昨夜做好的粉蒸肉拿出一個上鍋,沒好意思熱那些剩菜,而是親自下廚炒了兩個小菜,再煮一個韭黃蛋花湯,配上粉蒸肉,一併端上來。
「家常便飯,曹大人將就用一點。」
說罷,她將筷子遞到曹翊的手上,又語意不詳地笑。
「等曹大人吃罷,我再提一個小小的請求,可好?」
曹翊笑著抬頭,「要我做什麼,張娘子直說無妨?」
「等大人吃了再說。」
「張娘子不肯說,這飯我倒不敢吃了。」
辛夷笑吟吟地給他盛一碗湯,候在旁邊道:「我家小妹的閨中姐妹與家裡置氣,離家出走了,我想請曹大人幫我畫一幅小像,用來尋人。」
曹翊雙手接過湯碗,笑道:「這個好說。」
「多謝大人。」
「舉手之勞罷了。」
「曹大人畫技超群,實在是太好了……」辛夷鬆口氣,想了想又老實地承認,「我若去找個畫師,少了二兩銀子,只怕沒有人肯下筆的。」
曹翊慢條斯理地吃著,抬頭瞟她一眼,笑著搖搖頭。
辛夷突然有點臉紅,輕咳一下。
「我這小門小戶的,人多,開銷也大。能節約一點是一點,不是成心要勞駕曹大人,但確實給你添麻煩了。」
曹翊捧著碗,掌心燙得熱騰騰的,一顆心也被小娘子這話說得滾燙起來。
莫名的情緒湧上心來,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一句話便不過腦的出口。
「我倒希望娘子常來麻煩我。」
辛夷一怔。
曹翊也是怔了怔。
兩個人相視一眼,曹翊耳尖紅透,不好意思地朝她微笑。
「曹某唐突了。我是想說,小娘子才情過人,曹某很是欽佩,不自覺地把娘子當成了我的至交好友……」
「那我不是高攀了嗎?」辛夷笑得開懷,十分灑脫地道:「俗話說多個朋友多條路,要是曹大人不嫌棄,我很願意交你這個朋友。」
曹翊:「我的榮幸。」
辛夷咧嘴一笑,又同他逗笑幾句,聽到夥計在叫,便告辭出來了。
藥鋪還沒有正式開張,但櫃檯上還有不少孫喻之留下的成品藥,若有孫家藥鋪的老客人過來,辛夷也會出售藥品,順便介紹一些新藥。
她站在藥鋪門口,和客人說話。
斜對面的杜家香藥鋪,大門敞開著,人來人往。
杜仲卿那一頭白髮十分顯目。
比他更為顯目的是懶洋洋邁入門檻的傅九衢。
他帶著幾個皇城司的侍從,不知是公幹還是私務,一到香鋪便吸來眾人駐足圍觀。
走到哪兒都惹人……
大家都在看他。
辛夷怔了怔,目光也不由自主地瞄了過去。
傅九衢仿佛察覺她的眼神,轉過頭來。
二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接,辛夷抬抬眉梢,朝他莞爾一笑,算是打了個招呼。傅九衢漫不經心地眯起眼,定定地看她片刻,一臉不快地掉頭,哼聲,甩袖進了香藥鋪。
好傢夥!
脾氣真壞。
又沒得罪他,橫什麼?
辛夷腹誹完傅九衢,送走客人再回去,曹翊已經用罷午膳。
她叫來良人收拾桌子,然後將曹翊請到備好的書案前。
「曹大人,請。」
曹翊一笑,挽袖捉筆。
「許久不曾畫小像了,獻醜。」
「不會不會,我對曹大人十分有信心。」
曹翊看她一眼,眼窩裡都盛滿了微笑,目光里是說不出的柔軟,只是辛夷低頭磨墨,腦子裡在思考溫姿的樣子,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神。
辛夷和溫姿見過數次,能把溫姿的模樣說出來,卻不夠良人和湘靈細緻。
因此,她說了個大概外形,又把良人叫進來,正好趕上湘靈回來,兩個小姐妹你一言,我一語地描述,辛夷便不用再插嘴,專心給曹翊磨墨奉茶。
傅九衢進來看到的,便是這一副紅袖添香的模樣。
沒有通傳,沒有稟報,廣陵郡王來得無聲無息,那俊臉上黑沉的神色,很是難看。
「曹指揮很有閒情雅致嘛。」
曹翊:……
辛夷:……
兩人對視一眼。
難道他不覺得自己來得突兀嗎?
曹翊輕笑,「讓郡王見笑了。我幫張娘子描一個小像。」
傅九衢淡淡看向辛夷。
幫她畫像?
辛夷知道傅九衢誤會了,但也不方便解釋,嗔怪地瞪一眼跟著傅九衢進來的夥計,見那夥計一臉緊張,只能無奈地嘆息一聲。
「郡王怎麼來了?」
辛夷示意湘靈給傅九衢看座,「也不事先說一聲,怪嚇人的。」
傅九衢:「我來看孩子,還得給你下帖子?」
「……」
「你家藥堂大門敞開,不便見客麼?」
「……」
辛夷皺眉看他。
這傢伙吃炮杖了嗎?
辛夷覺得廣陵郡王的脾氣來得莫名其妙。
不過,傅九衢素來就是一個陰晴不定的人,辛夷倒不覺得十分奇怪。
有曹翊在家,她不想讓傅九衢難堪,接著便換上一張笑臉,就像沒有發現他在生氣似的,盈盈一笑。
「那郡王來得可是不巧,一念和二念被李多帶去學堂了,要酉時才回,只有三念在裡屋午睡,要不要我去叫醒她,出來拜見您?」
恭敬裡帶著反諷。
好似他就是這樣霸道的人。
「不必。我說幾句就走。」
傅九衢冷冷看一眼曹翊桌案上的美人畫像,不知想到什麼,哼笑一聲。
「你出來。」
辛夷走近他,低聲問:「郡王要說什麼?」
傅九衢點點下巴,掉頭走在前面,徑直出去。
辛夷回頭看一眼曹翊,朝他抱歉地笑一下,滿臉尷尬。
曹翊微笑,「去吧。」
辛夷暗嘆一聲惹著衰神,默默跟在傅九衢後面走出來。
沒有外人在場,她的臉瞬間就垮了下來。
「我哪裡又得罪郡王了嗎?不問青紅皂白,來就給我臉色看。」
傅九衢眯起眼看她。
個子高的人,就是有壓迫性的優勢,怎麼看都是居高臨下,睥睨一般。
辛夷氣勢不足,「郡王有話就說。」
「孫懷。」傅九衢不冷不熱地道:「把東西給她。」
孫懷終於有了開口的機會,一臉是笑地上來,奉上一個精美的木匣子,一席話說得十分討巧。
「聽聞小娘子二月初一開業大喜,九爺特地備了厚禮,請小娘子笑納。」
「什麼厚禮?」傅九衢對孫懷的說法很是不屑,冷冷淡淡地道:「幾隻碗罷了。她要,便給她。」
孫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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