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輕言在李府的日子過得悠閒愜意起來。
每日除了想方設法做各種不同口味的膳食給李公子補身子,就是操心兩個崽崽的教育。
某日沈聽羽前來做客,發現她在教導兩個弟妹,隨口提了句公子書房的書籍多可以去借,周輕言便記在了心裡。
做為自己的僱主,李巍著實太好說話了。
看到他的第一眼,外人都會覺得這人冷淡得有些不近人情,周輕言也以為他是這樣的。
可那日公子幫忙包了一下午的粽子卻一句怨言也沒有,周輕言覺得自己隱隱窺探到這位僱主的真實性情了。
午後陽光明媚,周輕言休息起來後朝著隔壁主院而去。
院子門口值守的千刀看到她來後打了聲招呼,直接把周輕言放進去了,這習慣性的姿勢讓周輕言本人嘴角抽了抽。
這也太隨便了點,都不通報一聲的?
周輕言先去了小廚房瞧瞧,採買的菜都是她昨日列舉出來的食材,灶台收拾得乾乾淨淨,柴火垛堆在一邊,能燒上幾月。
灶房旁邊的耳房裡傳來阿福拉鋸似的呼嚕聲。
周輕言先把菜備好,收拾好灶台後遲疑著去了主屋。
她剛走到門口,千劍突然出現攔住了她:「姑娘。」
周輕言這才知道為何剛才千刀直接沒攔她,感情千劍在暗處守著呢。
「我想找公子,能不能傳報一聲?」
周輕言乾脆退後站在台階下。
千劍銳利的目光掃過周輕言,點了點頭敲響了門。
主屋裡好一陣沒有動靜。
千劍再次敲了幾下。
周輕言發現他敲門的動作都是規定好的,一長一短搞挺複雜。
裡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很快李巍的聲音響起:「何事?」
千劍畢恭畢敬的低頭彎腰:「周姑娘有事兒想見您。」
李巍穿好外裳,撫平褶皺,又理了理凌亂的髮絲,這才朝著門口而去。
他看書看著看著倒是趴著睡著了。
主屋門打開,站在台階下的周輕言瞬間仰頭,和居高臨下的男子對視。
旁邊的千劍默默隱藏了自己的身形。
「周姑娘。」李巍站在台階上,眼神落在周輕言的臉上,淡聲打了個招呼。
「你找我有事?」
「我打擾到公子了嗎?」周輕言不好意思說道:「有件事兒想找公子幫忙。」
李巍走下台階,「沒打擾。院子坐下說?」
周輕言跟在他身後半步,「好。」
兩人面對面坐在院子的大槐樹下,李巍慢條斯理地倒了兩杯水,「何事?姑娘但說無妨。」
「是這樣的,我其實一直在私下教導來寶和五丫,他們已經滿了六歲,之前是因為沒銀子送他們去私塾啟蒙,就想著自己在家裡教他們。如今進了李府有公子和少東家的幫忙,存了一筆銀子買了些書,不過我識字兒也不多,不知公子能否借些書給我?」
李巍喝了口茶水,「既然識字兒不多,你借書後能教他們什麼?」
周輕言:「……」
她是識字兒不多,但是根據字形猜都能猜出來,畢竟這個朝代的字更像是古代的某種繁體字,她也了解不多,不知道更像是小篆還是其他的什麼。
周輕言訕訕笑道:「我也挺想學識字兒的。」
李巍抬眸看她一眼,思索了一會兒,「既如此,從明日起來我書房,教你識字兒。」
周輕言一愣,指著自己不敢置信地問道:「公子你要教我?」
「嗯。」李巍臉上情緒都沒什麼變化:「你不是不識字兒?我教你,你會之後自可教會你的弟妹。」
周輕言:「……」
「那不如公子您直接教來寶和五丫?」
幹嘛非要先教會她再讓她去教小孩?
李巍反問:「他們是你弟妹還是我弟妹?」
周輕言:「……」
她眉心跳了跳,突然覺得自己接下來的日子會變得很難挨。
一直操文盲人設的周輕言心裡哀嚎。
李巍直接一錘定音,「就從今日開始吧。我看時辰也還早,現在去書房拿幾本書來,你跟我一路去。」
「這、這麼快?」
李巍挑眉:「怎麼,不想學?日後你若是想繼續做廚子,或是有別的什麼打算,最好還是識字兒方便些。否則別人說的菜你連怎麼寫都不知道。」
這話倒是有幾分道理。
不過周輕言總覺得這位貴公子已經看透了自己的打算。
周輕言亦步亦趨的跟著走,笑呵呵的試探著:「公子,其實我一個當廚子的能認得菜和肉就好了,識不識字兒也不是那麼重要。」
李巍走了幾步聲音才傳來:「你確定只當個廚子?」
都是聰明人,周輕言幾乎是立刻理解了他的含義。
果然,自己要開酒樓的事兒這麼明顯了嗎?
「放心,那是你的私事。我沒其他意思。」
周輕言鬆了口氣,心裡感激,「我還以為公子要把我留在府中一直給你當廚子呢。畢竟我看公子挺喜歡吃我做的菜。」
李巍輕笑了一聲,「你倒是挺不自謙。」
周輕言聽出他在調侃自己,於是說道:「我做菜還可以,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嘛。公子若是給我開的月錢再高點,我也不是不能留下來。」
李巍搖頭:「我就知道你的腳步不止於此。」
周輕言抿了抿唇,心裡有股莫名的感受。
她總覺得李巍是懂自己的,甚至能清晰的洞察她的想法和規劃。
這樣的人放在對手面是恐怖的,不過現在他們至少不是對立者。
那就不需要考慮那麼多了。
「多謝公子讚譽,我的腳步一直在往前走,不過怎麼也比公子晚了好大一截。」周輕言笑著調侃:「公子和少東家已經走到前面去了,我肯定追不上,就等著在後面撿漏吃點小魚小蝦也不錯。」
李巍腳步突然頓住,被她俏皮的話弄得又是好笑又是好氣:「你還真是不客氣,現在連心思都不屑隱藏了?」
「不是不是,公子誤會了。我這是信任公子,知道這些話在公子面前說了也沒什麼,所以才這麼大著膽子當公子的面說的……」
兩人說說笑笑的進了書房,當然大多都是周輕言在說,李巍偶爾回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