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輕言在香滿樓安定下來,每日做做菜,隔段時日便做出一道新菜推出去,香滿樓本就是城內第一酒樓,從她來後,日日爆滿。
連做了十日,周輕言累得半死,第二日便想到辦法減輕自己的工作量,徑直去找了白掌柜。
「你要見少東家?」
掌柜疑惑:「有什麼事情可以給我說,我去稟報。」
周輕言遲疑了一下:「是有關酒樓的新菜問題,我有些想法——」
「姑娘稍等!我這就去稟報給少東家!」
白掌柜哪裡敢耽擱,這可是研製新菜的問題,不只是少東家關心,東家也很在意的好嗎!
沈聽羽哦了一聲,讓他把周輕言叫上來。
跟在白掌柜身後的周輕言這還是第一次上二樓。
酒樓很大,她來了這麼多天也清楚酒樓雖然從外面看有三層高,但是只有他們這些酒樓的人才知道三樓不是雅間,是東家的廂房,其他人一般都不會上去。
至於少東家所在的二樓則是各種雅間,比之樓下的喧譁熱鬧,上頭更顯得清幽雅致,隱秘性更好。
被帶到其中一扇門前,掌柜敲了門,裡頭傳來少東家清朗語調:「來啦?快進來。」
尾音剛落,門已經被人打開了,周輕言對上了沈聽羽那張俊俏的臉。
此刻笑盈盈的看著人,宛如頭頂的烈陽,讓人眼前一亮。
周輕言注意到的卻是開門那瞬間幽幽散發出來的涼氣。
她目光在少東家臉上掠過,從他身側縫隙看向屋子裡。
哪裡來的涼氣?像在吹空調似的。
「進來說話。掌柜你先去忙吧。」
掌柜貼心的給他們關上門。
周輕言踏進去後就站在門口,目光掃過屋內布局,又重新落到了少東家身上,心頭卻恍然大悟。
雅間裡有好幾塊堅冰用木盆裝著放在角落,窗戶開著一小半恰好通風,穿堂風吹過堅冰,整間屋子都不似外頭那般炎熱。
果真是公子哥兒,是懂得享受的。
「過來坐,不用這樣拘束。」沈聽羽似是沒看出周輕言的警惕,率先躺在了軟榻上,朝著周輕言示意。
周輕言見他這副樣子反而放鬆了一些。
有了之前掌柜下藥欲行不軌之事她對陌生人更加警惕。
一個女子在外行走總是會比男子更危險的。
「少東家,我這次來主要是說新菜的事兒。」
沈聽羽一臉好奇:「嗯你說。」
「是這樣的。我了解了一下我做的新菜定價,幾兩十幾兩銀子的都有。」
「你不滿意定價?若是想定高點也不是不可以……」沈聽羽聽罷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不是。我想說的不是菜價,而是菜品。是這樣的,雖然我不知道酒樓每日有多少人來吃菜,但做了多少份我心中有數,最多的一日起碼做了兩三百份新菜,算下來每頓飯每桌都會點。俗話說物以稀為貴,這賣菜也是如此。」
沈聽羽一聽起了興致,一臉「你繼續說我聽著」的模樣,目光灼灼的盯著她。
周輕言繼續道:「香滿樓的菜本就足夠多了,若是賓客來吃菜可以隨便點豈不是少了一份期待和驚喜?我想的是在香滿樓原有的菜上適當的加入新菜,可以讓人放出話,例如今日香滿樓有新菜宮保雞丁,明日有其他的什麼,每日推出一兩道新菜,輪換著來,甚至還可以限量。」
她把自己以前在現代開餐館的經驗分享出來,主要目的當然不是為了酒樓,而是為了減輕自己的負擔。
畢竟酒樓原有的菜系都是其他廚子做,新菜方子在她手頭,現在點的人多了全是她一個人親力親為,這負擔就大了……
「何為限量?」
「限量就是今日推出宮保雞丁,只有五十份,或是一百份,先到先得,點完了後來的人就沒得點了,只能點其它菜系了。這樣可以刺激消費,就是吊著那些想吃這道菜的賓客,讓他們不至於今日吃飽了明日就不來了。若是想吃這道菜,來了我們酒樓卻發現沒了,他們總不好意思直接走吧?肯定會坐下來點其他菜吃,來香滿樓的人都是往日不缺銀子的,今日點了其他菜,明日再來點限量菜,可不就連著賺兩日或是三日的菜錢了。」
沈聽羽倒抽了口氣,眼底的光亮快要溢出來了,滿臉的欣賞和激動:「周姑娘做過酒樓營生?怎會如此聰慧!」
周輕言被他誇得眉開眼笑,「自然不曾。我家窮,哪能開酒樓。這些都是我自己琢磨出來的,若是我有酒樓我就用這個法子,肯定能引更多的人來。」
最後那句倒是她的真心話。
若是有了銀子開了酒樓,周輕言會把自己的經驗全都用出來,對這個時候的人來說那些可都是超越時代的營銷手段。
可惜她沒銀子,沒本錢!
沈聽羽朝著周輕言作揖兩次,言談間不止有欣賞還有敬意,叫來白掌柜簡單吩咐了一遍她的想法,當天晚上就用了這個法子,至於效果他暫時沒看到,因為他再次登門了李府。
李府管家一看到他來就欣喜,把人帶到後院書房,李巍正在桌前蘸墨寫字,書房靜默,裊裊薰香散開,凝神靜氣。
「不得了了東家!我有件極重要的事兒要說給你!」
沈聽羽腳步輕快,滿面紅光,激動得人還未到腳步聲和嗓門聲提前響了起來。
對於這些時日頻頻找來的沈聽羽,李巍終於有幾分不耐了。
咋咋呼呼成何體統。
他的悠閒都被破壞了。
筆尖黑墨滴落,凝在紙上,暈染了疏狂的草書字體。
李巍挑眉,眉心帶著幾分陰鬱:「你最好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兒。否則派你去朔西待上一年再回來。」
沈聽羽大驚失色,連連告饒。
「真有大事兒!」
「嗯你說我聽聽看有什麼大事兒。」李公子嗓音都暗藏著威脅。
沈聽羽不敢再故弄玄虛,把周輕言的那番話一股腦說了出來,一字不落。
說完之後書房陡然安靜,李巍細密的長睫微掀,定定地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