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相認
「眉娘，你真的要聽那小子的信口雌黃嗎？」謝禛滿臉都是汗，不知道是急的還是氣的，「你也說了，我們之間夫妻數十載，我們之間有這麼深厚的感情，難道都敵不過他的幾句挑撥離間的話嗎？」
柳眉娘快要被他這樣裝作無辜的樣子氣笑了，她現在才發現自己所依靠的丈夫自己當做天眼的丈夫，竟然是這樣一個虛偽至極的傢伙，就算被拆穿了，也沒有一點勇氣來承擔，真是又虛偽又懦弱。
她冷笑連連：「你還想讓我相信你的話？你覺得你的話還有可信的地方嗎？你到底有沒有跟我說過實話？」
謝禛瞪大了眼睛，一副十分受傷的樣子，質問道：「你不信我？眉娘，真沒想到你竟然不信我！」
柳眉娘被他的話氣的心都要梗住了，直接點名道姓的罵他：「謝禛！到了現在你還要在我們幾個人的面前裝瘋賣傻嗎？你可知就算你再怎麼樣裝瘋賣傻也沒有辦法改變現在的局面了。念在我們多年夫妻的感情上，如果你願意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我還會高看你一眼。你若不願意說出來，還打算繼續隱瞞欺騙我們，那麼你真是一個虛偽至極又毫無擔當，不敢承擔自己犯下的錯誤的無恥卑鄙小人了。」
柳眉娘在眾人面前的形象一直都是溫婉柔和的，甚至連說話都沒有高聲呼喊過，無論何時何地，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他總是輕聲細語，像是潤物細無聲的春雨一般，令人心情舒暢，令人心情平靜。眾人都沒有見到過她現在的模樣，急言厲色，破口大罵，和往日的形象簡直是毫不相干了。
不過柳眉娘現在的脾氣可算是對上了謝薇的性格，她氣的兩根眉毛都要豎了起來：「爹爹，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爹爹你現在是否覺得心虛呢？你一直教育我做人要誠實守信，要坦坦蕩蕩，要敢作敢為，一直鼓勵我成為不一樣的小娘子。而我也一直把你當做我最尊敬最仰望的爹爹來看待，可如今你親手把我對你的尊敬和仰望打破了。爹爹，也許這是女兒最後叫你一聲爹爹了，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我的爹爹了。」
謝薇的一番話像針一樣扎進了謝禛的心裡，就像一把尖刀直插進他的心臟里，不僅扎進心臟，還一直在翻滾攪動，弄得他肝腸寸斷。
「我……」謝禛欲言又止，長長的嘆了一聲。
「其實我們想要知道的，也只不過是一個真相罷了。」柳眉娘道，「當年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件事到底怎麼牽扯到皇后的？還有我們兩個的親生兒子去了哪裡呢？」
「如果我告訴你們實情，你們會離開我嗎？」謝禛沉默良久後，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柳眉娘和謝薇並沒有立刻回答他這個問題，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雖然沒有說什麼話，但是彼此已經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答案。她們兩人是不可能再原諒謝禛了，他對她們的傷害無以復加。就算是心地再善良的人，也沒辦法，容忍自己最親近的親人，不停的拿謊言來傷害自己，而且還試圖利用自己去幫他對付別人。今時今日是利用自己對付他人，難保未來，不會有一天他會以同樣的手段來對待自己。越是親近的人，傷害起來越讓人心痛，謝禛已經把這對母女的心徹底傷碎了，她們兩人自然是不再會原諒謝禛的了。
「那要看你說的真相，到底是什麼樣的？」謝薇制止了柳眉娘，她對謝禛回答了這個問題。
謝禛苦笑道：「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了，你們是絕對不會原諒我的了。我就是害怕會有這麼一個結果，所以才一直隱瞞著，不敢對你們說出實情。當年我一時鬼迷心竅做出那件事情之後，就無時無刻不在被心中的良知折磨著，不停的痛苦，不停的後悔。多少次想跟你們坦白過去，想求得你們的原諒，但是我害怕你們在得知真相之後會毫不猶豫的遠離我，所以才一直忍著不敢跟你們說。你們可曾有想過我內心是多麼的痛苦？」
謝薇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謝禛覺得十分痛苦，她又何嘗不痛苦呢？斷短一日之內，他先是失去了自己的哥哥，然後又失去了自己，非常尊敬仰望的父親。失去哥哥是痛苦的，但失去父親的痛苦並不少。而且他失去父親的痛苦，並不是物理方面上的失去，而是發現了一直以來覺得非常完美的父親竟然是一個人面獸心，兩面三刀，卑鄙齷齪的人，這比他死了還讓人難受。謝薇的想法有些偏激，她甚至覺得謝禛還不如死了，這樣她就算失去了父親，也能保住父親的臉面，不會讓自己的心那麼痛苦。
謝淮初靜靜的聽著他們之間的話，他沒有動，也沒有開口勸阻，他現在都覺得自己仿佛是超脫這個世界之外的了。
謝禛兩件事情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他忍了又忍，最終擰著眉頭說道：「好如你們所願，我會把我過去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你們說清楚。」
柳眉娘冷笑一聲：「那就再好不過了，只希望這一次不會是你又一次的欺騙。」
謝禛痛苦的閉了閉眼睛：「多年前，我在進行科舉考試的時候，遇到了一個跟我長得非常相像的人，本人是一個從蜀州來的窮舉子。我們兩個偶然相遇，因為長得十分相像，所以生出了幾分親近。閒談下來之後，我覺得我們兩人各方面也非常契合，再加上當時臨近考試，我之間的交際也更頻繁了起來，所以一來二去就結為了好友。只是沒想到我們兩個雖然長得很像，但在文采學識方面截然不同，他出口成章，辭藻華麗，而我雖然經受名師指導，但做出來的文章仍然平平無奇，令人不忍卒讀。他最令我羨慕的一點，就是他的文采。你能想像這樣的一個情景嗎？一個出身經歷等等方面都不如你的人，竟然能夠做出比你拜名師指導後還要優秀的文章，更令人羨慕嫉妒的是，這人才讀了短短几年書而已，甚至他念書的時候還在別人家中做著短工。」
說到這裡的時候，謝禛忍不住冷笑：「這真是世界上令人最難過的事情，而且恰恰因為我們長得一樣，所以比較起來才更痛苦。長的明明一模一樣，為什麼做出來的文章卻是天壤之別呢？我雖然是謝家人，我們家是謝家的旁支，歷來不受重視，在家族裡也沒有任何的話語權，處處受虧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