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往事

  第212章 往事

  雪下得越來越大了,長寧街街邊店鋪的大紅燈籠一盞盞地亮起。

  裹著黑色的破舊棉服的中年男子佝僂著背,有些僵硬地站在一間不起眼的小店旁邊。往來的行人步履匆匆,偶爾有人停下來向他投去好奇的目光。每當這時,中年男子就會急促而又慌亂地扯扯他那破舊的漏出棉絮的帽子。

  過了許久,他才小心翼翼地走進那間小店。

  小店沒有牌匾,只是貼了一張紅紙,用金粉描了「蘇家當鋪」四個大字。

  天色已晚,小店裡只餘下了個名叫墨童的學徒,今年方才十四。

  此時他正在劈里啪啦地打著算盤珠子核對著這個月的帳簿。

  中年男子進去之後,直奔墨童。他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掏出一物放在墨童面前。那是一塊做工精巧的用大塊的上等和田碧玉雕刻而成的雙扣盤龍玉佩。

  「煩勞,煩勞看看,值多少銀兩。」男子的聲音僵硬而慌張,聽起來心虛極了。

  看到這枚玉佩,墨童的眼睛猛地睜大。他慌忙把算盤和帳簿扔到一邊,謹慎地接過玉佩,放在手上細細的打量。

  良久,墨童才抬頭去看那位中年男子。他伸出雙手死死的抓住中年男子的手臂,雙眼泛紅,聲音哽咽的問道:「這玉佩你是如何得到的?

  中年男子慌張的擺手,想要掙脫墨童的鉗制。語無倫次地說道:「這,這不是俺偷的,俺,俺沒偷。」

  墨童此時萬分焦急,這玉佩的主人對他對整個蘇家來說十分重要。他迫切的想要知道有關這玉佩的線索,可他畢竟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學徒,比不得中年男子的力氣。

  中年男子猛得用力,掙脫了墨童的雙手。墨童長得瘦小,被扯了出來,直接摔在地上。顧不得身體地疼痛,墨童撲上去死死的抱住中年男子的腳踝。中年男子慌忙地往門外跑去,卻因為墨童的這麼一攪和,腳步一個不穩,摔趴在了地上。

  就在此時,身穿暗金紋錦繡華服的面具少年走了進來。他身邊跟著數十個一身黑衣的帶刀侍衛,佩戴著顏色各異的玉佩,個個面若白玉,有著龍鳳之姿。

  少年揮一揮手,幾個侍衛上前去制服了那名中年男子。侍衛堵住中年男子的嘴,把他帶走了,動作十分迅速,整個過程沒讓他發出一點聲音。

  有侍衛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玉佩,遞給了少年。少年看了看,而後緊緊的握在手裡。

  「鳳清譽說的不錯,蘇家生意做的大,來來往往的人也多。緊盯著蘇家果然會有收穫,不枉費這多日來的辛苦。」

  唯一一名佩戴著血玉玉佩的侍衛扶起了墨童。餘下的侍衛關上了當鋪的門,將這裡嚴嚴實實的守了起來。

  墨童捂著嘴咳嗽了幾聲,偷偷的打量面具少年,結果正對上少年銳利的目光。墨童突然覺得自己是在與虎對視,出了一身冷汗。

  少年盯著墨童看了幾眼,緩緩道:「今日之事,不准告訴任何人。」

  墨童剛要開口,少年冷冷一笑。「如果你想讓霖晚去死,那麼,請隨意。」

  墨童愣住,少年又看了他一眼,抬腿要走。墨童「砰「的一聲跪在了那少年的面前。

  「求您問出有關長公主下落的線索後,能夠告知小人一二。「

  」呵呵,你們這些人跟她的關係就是好啊。」

  少年轉身背對著墨童,自嘲一笑:「放心好了,我還沒有殘忍到對自己的親姐姐下手的地步。」

  墨童聽到這話一驚,抬頭去看的時候,少年已經離開了。

  那個佩戴血玉玉佩的侍衛跟著少年走了幾步,突然回頭對墨童說道:「你大可放心,陛下是長公主的親弟弟,自然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至於那些面和心不和的蘇家人,你要是真的為長公主好,那麼你還是不要告訴他們的好。「

  「阿鳳!跟他講那些做什麼,走了。」有人回頭喊了一聲。

  「哦,知道啦。」

  「我曉得的。」墨童輕聲說道。「我總不會害了那個唯一對我好的人。」

  墨童的聲音很輕很輕,阿鳳卻聽到了。他愣了一下,卻沒回頭,加快步子跟上了少年。

  墨童怔怔的看著他們一行人走遠,過了很久,他才從地上慢慢的爬起來。

  墨童艱難的扶著牆壁走到當鋪後面的櫃檯。他找了一瓶藥酒,擰著眉毛痛苦地擦拭著傷口。

  明明是很疼的,他卻突然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霖姐姐,一年又三月啦,小墨童終於有了一點你的消息了。」

  他笑著笑著哭了起來。「霖姐姐,你快回來吧,我很想你啊。」

  夜已深,只有漫天飛舞的雪花與幾盞孤零零的燈籠為伴。

  玉華國皇城的人家此刻大都沉睡在溫柔的美夢中,而遠在邊境的重華關卻是另一番景象。

  重華關是玉華國與北境國之間的一道防線,這裡環境惡劣,終年苦寒。不過好在近幾年年景好,比往年多得了些收成。可這麼一來,倒成了北境國虎視眈眈的一塊肥肉。

  長劍與彎刀相擊的「叮叮錚錚」之聲打破了重華關短暫的平靜。

  身穿獸皮褂子,手抓寶石彎刀的男子面孔黝黑,有著北境國特有的湛藍色眼睛。他的雙手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疤痕,右手只余大拇指和小指。不僅如此,他的雙目之間還有著一道兩寸來長的猙獰疤痕。

  與他對峙的是玉華國洛大將軍的小兒子洛梓辰,今年已滿雙十。洛梓辰一身短褐,墨色長髮被一根破舊的爛布條綁了起來。他手持一把玄鐵長劍,對著那北境探子連續橫劈直刺。剛開始,兩人武力不相上下。漸漸的,洛梓辰有些體力不支。那北境探子瞅準時機,一個翻身,一腳踢中了洛梓辰的右手,洛梓辰手中的長劍飛了出去。他的力氣太大,洛梓辰覺得自己的手沒了知覺。

  就在他要一刀砍上洛梓辰肩膀的時候,有一少女騎著一匹棗紅馬而來。人還未到,一柄紅纓長槍已經飛了出去。力道十分霸道,直接扎穿了那北境探子的肩膀,把他釘在了地上。北境探子痛的大聲慘叫,雙眼瞪得老大,滿目猙獰,十分駭人。

  「洛梓辰!一會兒沒看住你,你就敢一個人出來抓探子了。上次的傷還沒好透,你活夠啦?」

  少女翻身下馬,一腳踩在了那探子的胸口上。纖長的雙手掰著探子的下顎,手指一擰就卸下了那探子的下巴,防止他咬舌自盡。這次這北境的探子直接痛的昏了過去。少女拍拍手,摘掉背上的小包袱扔給洛梓辰。

  「幸好我帶來了。喏,這是張雨言親自給你配的傷藥。憨貨,看你後背上滲出來的血!還沒好利索就出來抓探子。我看你是嫌自己命太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