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西湖綢傘

  運下來的淡竹初步劈好之後,龍舳來挑選合適的竹子,趙師傅、李師傅一起跟著他,我們都搞不清他要做什麼,只是他挑選的十分嚴格,竹筒要色澤均勻,沒有陰陽面和斑疤,粗細、竹節間隔都要勻稱,經過嚴格篩選,每一根淡竹几乎只有2-4節可用。挑選好竹子後,他讓人運到前廳,其他剩下來的暫時堆在柴房。幾日過後,我的柴房已經堆得滿滿當當的了,只有睡覺的床那一小塊地方還有點空。於是,我只好在空閒的時候跑到庭院裡坐著。

  龍舳又差人買了湖色、天藍、淡黃的絲綢,讓李師傅準備了木烏樹進行打磨,讓下人準備了骨膠,又準備了絲線,打孔工具。接著,他就開始沒日沒夜地研究起來,時而叫李師傅和趙師傅一起討論;時而仔細查閱書籍,對比手中的材料,尋找靈感;時而在紙上畫圖,計算各種數據,設計出最佳方案;時而仔細觀察竹子,思考如何將其與其他材料完美結合。甚至連吃飯的時候,他也只是在前廳簡單解決一下,晚飯後也不及時睡覺,而是繼續沉浸在研究之中。我遠遠地看著他,他那番專注的樣子讓我著迷不已。

  幾日過後,已是深夜,我睡不著想出去煉功,路過前廳時發現龍舳仍在忙碌著製作東西,此時,有幾名丫鬟在旁邊陪著他們,但她們顯然已經有些睏倦了,一個個都開始打起了哈欠。

  我鼓起勇氣走進前廳,恭敬地向公子行禮道:「公子,這麼晚了,您怎麼還沒休息呢?」

  龍舳抬起頭,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看著我說:「是你啊。我正在製作一把傘。」

  我好奇地走近一步,仔細觀察著那把尚未完成的傘,它看起來精緻而獨特。

  「公子,您能否給我講講呢?」我努力克制住想要勸說他休息的衝動,而是選擇好奇地詢問。

  「我要做一把綢傘,如若成功,我便把它的製作工藝記錄下來,希望對以後的匠人有所幫助。你看這個傘骨,傘骨一般為35根,要求張開的時候是一把傘,合攏的時候必須還原為一根完整的竹子。傘頂和傘把我都已經用李師傅用木烏樹做的模塊鑲嵌好了,換腰線穿邊線我也已經弄好了,我現在要把絲綢繃到這一圈上,你幫我拉一下。」龍舳邊展示邊介紹,很是驕傲。

  我急忙上前幫忙,卻發現他的手被絲線刮傷了一點。「公子,您的手……沒事吧?」我關切地問道。

  「無妨。」他輕聲回答道。

  一旁的幾名丫鬟也清醒過來,看到這一幕,她連忙問道:「公子,需要我來幫忙嗎?」

  「有白威就夠了。」龍舳一邊忙碌著,一邊回答道。

  很快,絲綢被繃好了,他開始專注於「剪糊邊」的工作。這一步需要將粘在傘骨上的綢面小心翼翼地修剪成圓形,並將圓周的邊緣向內摺疊並粘住。隨著他的動作,一把精美的綢傘漸漸展現出雛形。

  看著眼前製作完成的傘,我們都感到非常高興和滿足。龍舳輕輕打開傘,撐起它,恰好將我們兩人籠罩在傘下。他並沒有特別留意這個舉動,而是抬頭看向傘面,臉上露出一絲興奮,但同時又皺起了眉頭,似乎對傘面的平整度並不滿意。然而,我的目光卻始終停留在他身上,心情激動不已,此刻,我們如此靠近,甚至可以共同撐一把傘。

  「傘面有些褶皺。」龍舳輕聲說道,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公子,您第一次製作,已經做得非常出色了。」

  龍舳這時才低下頭看向我,他的眼神深邃而帶著一絲驚訝,仿佛在好奇地觀察著我為什麼會臉紅得如此厲害。我的心跳瞬間加速,感到有些羞澀和不自在,於是趕緊將目光移開,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向他行了個禮,說道:「既然公子已經做好了,那請早點休息吧,屬下就此告退了。」

  龍舳微微點頭,輕聲回應道:「嗯,時間確實已經很晚了。你們都各自回去休息吧!」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

  第二天白天,我們沒有被安排工作,就在庭院裡打掃,李師傅、趙師傅去前廳幫龍舳整理傘和其他材料,並討論如何改進,他們將傘骨修了修,做了防腐處理,又拉緊絲線,把很多細節之處再完善一下。之後,龍舳又拿出之前做的顏料在傘面上做起畫來,他畫得十分專注,一筆一划都帶著無盡的熱情與認真。連續幾天,他埋頭作畫,廢寢忘食,只為完成這幅畫作。最終,一幅精美的畫卷展現在眼前:畫面中,湖水波光粼粼,倒映著周圍的山巒,美不勝收;湖邊有兩座亭子的剪影,宛如兩位守護者,靜靜地矗立在那裡;周圍還有一些樹木點綴其中,增添了幾分生機與活力。整幅畫作充滿了詩意,讓人仿佛置身於這美麗的景色之中,感受江南水鄉的魅力。

  我們下人都想辦法從他旁邊路過,藉機觀察一下那把傘,當時市面上從未有過絲綢傘,這把傘橫空出世,我們都欽佩公子的奇思妙想,總想近距離觀察一下。

  這回龍府龍公子做了一把絲綢傘這件事在郡里傳開了。一時府里來了好多賓客來參觀。

  我都在山上採石料,運竹子,沒見到那些賓客,都是聽白氏手下的那些丫鬟說的,也都是吃飯時,休息時聊的隻言片語,但也聽說了幾個名字,本郡都尉家有一兒一女,姓周,都是公子的好朋友,上次來找過公子的就是他家的周公子;本郡刺史家的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也來參觀了,姓徐;本郡縣令只有一個女兒,姓孫,與她的閨蜜結伴來參觀了;其他還有醉仙樓的一鳴畫師等等,還說了幾人都是大戶人家有尊貴身份的人,她們的儀表端莊大方、氣質高雅、氣度不凡,而且女子都漂亮,男子都意氣風發,說得神乎其神,讓人很想見識一番。

  丫鬟們也傳達了公子向賓客介紹的做這把傘的初衷,綢傘用本地著名的淡竹和上好的絲綢為原料,採用古老的套合技藝,造型輕盈,設計奇巧,製作精細,高雅美觀。能日常使用,可以遮陽,可以避雨,上面用石料顏料畫上本地美景,清新自然,顏色歷久彌新,這兩種材料比現有的傘要輕上許多,極具欣賞性,還能宣傳本地的文化。傘被拿到了後廳,我們下人再也看不到了,但我知道這把傘意義非凡。

  在龍舳的影響下,很多人跑到我的柴房去拿剩下的竹子,空閒時就跟趙師傅、李師傅學習怎麼做各種竹製品,比如竹籃、竹篩、籮筐、竹扁擔、竹筷、竹笠、竹匾等等,我的柴房空了很多,下人們創作的熱情十分濃郁,一時間熱鬧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