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吵架

  第145章 吵架

  見顧長蕭看自己的目光有點怪,錦歲忙解釋道:

  「我不是不想換回來啊!我一直盼著這一天呢,你瞧,人前我都不敢喊阿爺。錦安還叫我王爺哥,早換回來我也安生。」

  顧長蕭喃喃地道了句:「我知道。」

  聲音太小,風又大,錦歲沒聽清,探頭看著他:「你說什麼?」

  顧長蕭臉色又變得凝重,給人一種心事重重地感覺。

  「我是說,此事關係重大,不於人前說清楚,麻煩甚多。乾脆馬球賽多辦幾日,等朝廷的聖旨一到,在決賽那一天,當著所有人的面,將此事公布。」

  錦歲心一驚,搞麼大嗎?很快她又反應過來,顧長蕭之前一直對換身份的事不重視,一副戾王就是個名,咱倆誰都都行,反正都是建設邊城。

  搞得錦歲以為他心理有問題,為了留住自己這個人才,要下這麼大的血本。

  結果他見霍子安一面,態度立即就變了,換身份的事變得急不可耐,還要搞這麼大陣勢。搞得好像擔心自己會在背後做什麼一樣。

  難道你還怕我以假亂真,霸占你的身份?

  難道是程榆那天的暗示讓顧長蕭誤會,擔心自己會拐走黑羽營到塞外稱王?

  不怪錦歲胡思亂想,實在是顧長蕭對此事的態度變化太大,兩人以前都是坦誠相待,可這次明顯感覺他有很多事不想跟錦歲講。

  當然,錦歲也心虛,燕九的事她也沒跟顧長蕭說。

  她決定等身份換回來之後,看燕九對顧長蕭的態度,由她從中牽線,看這兩人能不能真正合作共同發展。

  兩人沉默地走了許久,往邊城區方向遙遙一看,隱隱還能看到賽場的盛況,今天下午可是有三場比賽的。

  錦歲緊緊衣領,風開始涼起來了:「哪個,沒別的事咱們就回去吧!」

  顧長蕭停下腳步不動,好像猶豫很久似的,看著錦歲輕聲道:「小季道長,你為本王做的這些事,本王感激在心。」

  「本王覺得咱們的身份互換回來之後,你留在邊城影響不好,畢竟黑羽營那些將士都曾隨你出生入死,你在社裡,本王擔心他們遲早生出二心。」

  這話聽在錦歲耳里,只覺跟一道天雷劈下一樣,耳朵嗡嗡地響,她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詫異地問:

  「等等,你能重說一遍嗎?我沒聽清。」

  顧長蕭深吸一口氣,鄭重地看著她的眼睛:「本王是說,身份互換回來之後,你必須離開邊城!」

  「你放心,本王許你的金銀你都能帶走,我會派人將你和季道長、錦安送到你們的老家,保你一生衣食無憂。」

  錦歲歪著頭,怔怔地看著他,懷疑他被人奪舍了。

  半晌才道:「霍子安到底跟你說了什麼事?」

  顧長蕭目光絲毫沒有愧疚或是心虛,很正色地說:「這不是你該打聽的。」

  錦歲也來火了:「呵,你以為老子稀罕當你這破戾王啊!飛鳥盡良弓藏,你鳥還沒打到手呢,就要把弓折了!」

  「行,我走還不行嗎?但你憑什麼管我去哪?天大地大,我想去哪去哪,與你何干?」

  顧長蕭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直視她的眼神,眼神中帶著她看不懂的壓抑和瘋狂:

  「不許去燕九那!離開燕地,去哪都成。」

  錦歲正想說『你管得著嗎?』

  就那麼一瞬間,顧長蕭眼中的瘋狂變成了悲傷和哀求,他猛地一拉錦歲的手腕,將她抱在懷裡。

  抱的很緊,好像要狠狠地將她融進自己的身體裡一樣。

  趴在她的耳邊哀求著:「不要去燕九那,離開燕州,永遠不要再回來!」

  「算我,求你。」

  錦歲心直顫,既為他的話,又為他此刻的動作。用盡力氣推他,可哪裡推得動。

  只能說話來激他:「你幹什麼?哪有大男人這樣摟摟抱抱的?快放開我。」

  顧長蕭卻摟的更緊了,直到她不再掙扎,任由他摟著不動,任憑他灼熱的呼吸落在自己脖頸上。

  他卻又突然像被電了一樣,猛地鬆開錦歲,差點把她推倒。

  她越發惱火,這個神經了!特太陽的,瘋子會傳染嗎?正常人來邊城就變瘋了是不是?

  「顧長蕭!君晏清!咱們好聚好散,但你把話說清楚!」

  顧長蕭翻身上馬,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好像剛才的擁抱是他最後的仁慈,此刻他又回那個不講理的戾王:

  「該說的本王已經說清楚了,聖旨一到,當眾宣布,你此生都不要再回邊城一步!」

  說完他一拍馬臀飛奔而去,留下錦歲在原地喝了半天冷風,也想不通顧長蕭在發什麼瘋。

  反正跟霍子安有關就對了!她同樣拍馬離開,直接往屯田營奔去,找到牛大嫂:

  「霍子安呢?」

  「啊?」

  「牛大人,傷的快死的牛大人呢?」

  牛大嫂這才反應過來:「剛才來人接走了,應該到傷兵營了。」

  錦歲忙去傷兵營,結果看到十幾個馬球隊員在那哼哼唧唧,都是下午比賽受傷的,其中一個手臂骨折,其他人都是小傷。

  錦歲忙問軍醫,結果得知霍子安根本沒來。

  然後她就碰到神出鬼沒的流雲,這小子還是一幅很拽的中二少年模樣,不用錦歲問,他自己直接說了:

  「王爺說霍緹騎的事是隱秘,望小季道長不要告知旁人。」

  錦歲瞪著他:「他人呢?本王現在還是戾王,就有權力問他話!」

  流雲搖頭:「不知道,除了王爺誰都不知道。」

  錦歲大怒,恨不得跳下馬揍這小子一頓,但流雲跑了太快,把話帶到人就沒影了。

  錦歲站在原地突然生出一種很茫然的感覺,接著就是自嘲一笑,我這是幹什麼呢?

  自作多情?自以為是?

  呵呵,什麼季兄,結拜成異姓兄弟;什麼一起共建邊城;什麼只要你留下,邊城分你一半……

  特太陽的,皇家人就是無情!用你時啥都好,不用你時恨不得將你踹得遠遠的。

  錦歲牽著馬有種不知道該往哪裡去的感覺,她是真心視邊城為家,可自己做的這一切都成了笑話。

  顧長蕭一句話,她就是個小丑。

  真好笑啊!可為什麼我會想哭呢?心口好像堵了一團加了酸水的棉花,隨著她每一次呼吸,鼻頭和嗓子都發出酸澀的味道。

  她抬頭看雲,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手中的韁繩不知何時鬆開了,小黑乖乖地跟在後面,不時打個鼻息提醒她,快把自己牽起來。

  「王爺!」

  燕十一那張討厭的臉出現在眼前,他最是沒眼色,絲毫看不出錦歲的情緒不對。

  拉著錦歲到一邊無人的地方,嘿嘿笑著道:「王爺,有件事想跟您商量一下。」

  錦歲瞟他一眼,他忙指著不遠一個燕雲隊的球員:「王爺您瞧那人。」

  錦歲順著他的手一看,是個長的很高大,身材比例極好,皮膚很白的年青男子。

  錦歲還是沒開口,因為她現在只要一開口,嗓子肯定是啞的,她已經將淚咽下去了。

  燕十一卻被她的反應鼓舞到了,因為王爺沒攆他滾,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我知道你好這口,只要你別讓我們燕雲隊下一輪抽到黑羽隊,我把這小子送給你暖床。」

  「保管沒有任何人知道!你放心,這小子乾淨的很,我特地挑的,跟你那顧護衛長的像吧!」

  錦歲:……

  她低頭四處一看,太乾淨了,連個磚頭、石頭、狗屎都麼得。

  小黑你能上嗎?把這小子踹死行不行?

  「王爺你怎麼不說話呀,行不行給句話!你要不喜歡這個,我燕雲隊的隊員,你隨便挑!」

  錦歲深吸一口氣,被顧長蕭的事弄出來的複雜情緒現在只餘一件,我特麼就算不是戾王了,也能把這小子打死吧!

  「你能不能有點節操!」

  「節操是什麼?能幫我奪冠不?」

  錦歲現在真沒心情跟他胡鬧,頭一扭走了:「我告你哥去,他打死你我送棺材。」

  燕十一絲毫不懼:「嘿嘿,我哥回城了。」

  錦歲突然想到用魔法打敗魔法,跟這個腦子不正常的二百五溝通,只能用魔法。

  轉身一笑:「行啊!但你燕雲隊的歪瓜裂棗我看不上,本王看中你,你要洗乾淨陪我一夜,我就讓你抽不到黑羽隊。」

  燕十一瞬間呆滯,結結巴巴地說:「我不行,我喜歡女人。」

  突然,他像看到鬼一樣,撒腿就跑。

  錦歲在他背後喊:「你跑什麼?有種提就有種應!今晚本王等你來!」

  「等他來做什麼?暖床嗎?」

  顧長蕭微怒的聲音響在身後,錦歲瞬間僵住,頭也不回去往前走。

  顧長蕭兩步追上來:「你就這麼迫不及待要去燕家?」

  錦歲翻個白眼:「你有病治病去,別在我這發顛!是你迫不及待要我走,現在又裝什麼裝?」

  「難道你想讓我跪下來感謝戾王不殺之恩?

  我都說了我會走,你大可派人去迎接聖旨,今天接到,咱們就公布,明天我就滾!保管滾出你邊城地界!」

  顧長蕭咬牙切齒,深吸一口氣:「我已經叫李恆、程榆一眾官員等著,我們現在去跟他們說清楚。」

  錦歲冷笑:「戾王殿下這麼心急,怕我捲款跑了不成?

  我當殿下一諾千金呢,原來……嘖嘖,相比之下燕十一說話還算話一點。」

  兩人曾經的談話,顧長蕭的種種承諾還響在耳邊,如今卻皆成笑話。

  錦歲覺得臉頰有點癢,用袖子用力一擦:「殿下放心,小道不是貪戀權勢之人,走吧!」

  兩人並肩往營地去,這條路兩人一起走過千萬遍,而這一次,卻是離心離德。

  錦歲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不禁想起燕九說過的話,平陽虎是否還會念及舊友?

  燕九郎你還真是一針見血呢!猛虎,何時需要朋友了?

  李恆本來在看比賽,他原計劃上午看完就離開,可沒想到那馬球賽打的太精彩了。

  燕州缺少娛樂活動,這樣盛大的賽事連他也被吸引了,中午小歇一陣,立即又來看下午的比賽。

  然後就接到戾王有要事召他的指令,同時被召見的還有程榆、寒星、黃隊長等邊城重要官吏,另外燕州城的幾個官員也跟李恆同來。

  李恆懵懵地問程榆:「王爺召見我等是為何?」

  程榆猜測道:「應該是因為賽事。」

  李恆這才安心一笑,撫須道:「誰能想到賽事會如此盛況空前!經此一事,邊城的貿易區算是搭起來了。」

  「本官略微觀察,燕地十六州都有商人來邊城。」

  「王爺果真是雄才大略啊!誰能想到短短几個月,將荒涼破敗的邊城,變成如今這模樣!」

  「想必幾年後,邊城定會成為燕地第一大城,把燕州都給比下去嘍!」

  李恆毫不吝嗇地誇獎,因為他也得到消息,聖旨快到了,聖旨一到,他這個燕州牧的政績到手,任期一到他就能調回長安了!

  所以他現在對戾王是能怎麼夸就怎麼夸,對戾王交待的事也是事無巨細地辦好,只等一年後徹底逃出這片泥潭。

  管戾王跟燕地士族彼斗呢!那就是另一個州牧要操心的問題了。

  營地里,黑羽軍守著一個大帳篷,方園沒有一個閒雜人等。而守著帳篷的將士,都是王爺從長安來的舊衛。

  饒是程榆也察覺到不對勁,心一驚,難道要出什麼大事了?

  不可能是韃子,也不可能是馬賊山匪,是燕地士族嗎?

  他和寒星相視一望,皆從對方眼裡看出疑惑,王爺並沒提前跟他倆通過氣。

  一眾人忐忑地走進帳篷,然後就看到,顧緹騎一身戎裝,身前擺著戾王印,和劉欽差宣讀的聖旨。

  而我們的戾王大人,卻是一身騎裝地站在顧緹騎身後,兩人的臉色都很凝重。

  這是什麼情況?

  十幾個官員皆摸不著頭腦,誠然戾王自來邊城,幹了很多張狂怪戾之事,但眼前這一幕,他們著實無法理解。

  寒星是忠心的戾王派,眼前眉一皺上前喚錦歲:「王爺。」

  他是想看一下,錦歲是不是被人挾持,或者中了迷藥之類的。

  錦歲勉強一笑,輕聲道:「我沒事,你們先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