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王對王
貝恩時常覺得自己像在無人的曠野中呼喊。
那朦朧的霧氣匯聚成浪潮和海洋，在那漆黑如墨的夜色中舒捲。
他的生命就像是海洋中的孤島。
他奔跑，他跳躍，他飛翔，他奮力穿過雲雨的漩渦，本以為會抓住那一縷光。
但一切依然歸於沉寂。
他覺得自己在墜落。
恰如……
彼時、此刻。
劇烈的盛怒。
植物再次從他的半邊身體上爆炸式的生長起來，他的肌肉萎靡、破敗乾枯，在短短的數秒之內被身上寄宿的這些植物所吸乾。然而在下一秒，在毒液的泵動下，他的肌肉在轉瞬間復原，膨脹、蜿蜒、比原本更加雄壯。
「小紅，你難道就不能控制他身上那些綠色嗎？」
哈莉悄聲對著毒藤女說道：「這樣我沒法對他施展魔法。」
毒藤女自動理解了她的瘋言瘋語：「我不知道，但恐怕不行。這些植物發生了一些我不太理解的異變，他們已經不再像是植物……反而像是活人的一部分。」
她有些遲疑的說道：「這是一種不穩定鏈式反應的一部分，事實上我覺得，貝恩使用這些植物的方法並不像我之前控制的那些一樣——但無論怎麼說，很明顯。」
毒藤女說道：「他已經把自己變成了一個男巫。」
「從嚴格意義上來講，他現在已經可以算一個法師了，在對元素力量的應用上，他甚至能……」
她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那些植物蜷縮著捆上貝恩的身體，然後宛如肌肉纖維一樣纏繞在貝恩的肉體上，化為木質的紋理。
然後下一秒，他的手臂就像是被拉長的九節鞭一樣向身旁揮出，半邊建築像積木一樣在轟然的巨響中垮塌，貝恩的怒吼震天動地：
「蝙蝠俠——直視我！！！」
「男巫，但是主要攻擊方式依然是拳頭。」
哈莉說。
「嘻嘻！」
貝恩聽到蝙蝠俠的輕笑，那輕蔑的、毫不掩飾的輕挑。
他暴躁的回擊，那扭動延伸的拳頭、攜帶著無可匹敵的怪力，卻只打在了無人的空氣身上。
貝恩在盛怒，持續不斷的盛怒。他理智的操縱著自己的怒火，他的半邊身體在回應他，他的手臂似乎變長了一點，但絕對沒有變細。
在越來越磅礴的怒火中，他的拳路愈發柔曼，比起直來直去的攻擊，反而更像是飄揚的絲帶，似乎沒有半點殺傷力。
但破碎的磚石和如同豆腐一樣被他長鞭一樣的手臂抽的爆裂開的地面始終在提醒著所有人：
這絕不是什麼愛人的撫摸。
哈莉奎因評價道：「像是情趣遊戲裡用鞭子在抽屁——」
毒藤女熟練的把她捆成粽子。
死亡射手舉起衝擊波武器對準了還在攻擊看不見影子蝙蝠俠的貝恩，他剛想扣動扳機，就看到急凍人把冷凍槍橫在了他的面前。
「你什麼意思？」
他問。
「噓！」
急凍人說道：「安靜點，神槍手。不要打擾他們之間的戰鬥。你難道沒注意到利爪們都已經退卻了嗎？」
「我知道。」
死亡射手回答他：「但我以為這只是因為他們沒資格參與近距離的搏殺。放心我很有信心，即使是他們兩人纏鬥在一起我也絕不會打偏。」
然後死亡射手就看到阿卡姆人們除了把自己cosplay成羅賓的泥面人以外，全都淡漠的看著自己。
「 What?伱們怎麼了？什麼意思？」
「我認為……」
毒藤女說道，一根藤蔓從旁邊地上升起來編織成一張椅子，她先把捆成粽子嗚嗚嗚亂叫的哈莉奎因掛了上去，然後自己坐在了椅子上：
「你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死亡射手還想說些什麼，然後肩膀上就被一隻手搭住了。
「我們共事也有一段時間了，弗洛伊德。」
腹語者站在他的身後，小老頭傴僂著身體，但完全沒有看他。
「我聽說你出生在哥譚，但是大部分時間都在外地混，可能不太理解哥譚這裡的事情。那就讓我們來給你說明一下吧。」
他有些抑揚頓挫的說道：
「別參與他們之間的爭鬥。」
他的眼鏡反射出還在揮動拳頭的貝恩：
「畢竟……」
「這可是【王對王】啊，不是嗎？」
急凍人接口道，他咔嚓一聲，用力且面無表情的將自己被拉折的胳膊拼回原樣。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死亡射手說：「蝙蝠俠雇我們過來難道就是站在旁邊喊加油的嗎？」
他扭頭看向柴郡貓：「難道我們不應該給蝙蝠一點遠程支援？」
柴郡貓遲疑著說：「我覺得也是……」
「你也是這樣想的，對吧，殺手鱷？」死亡射手扭頭對殺手鱷說道：「這都是什麼鬼東西，王對王，太可……」
「不。」
看似很喜歡錢的殺手鱷對死亡射手說道：「你應該讓蝙蝠1對1。如果外人插手的話，未免也太不尊重人了。」
死亡射手沉默了。
他第1次如此認真的重新打量這些和他們站在一起的隊友。
他原本以為像殺手鱷這麼喜歡錢的傢伙一定會贊同他說的話，但他錯了。
然後他在一瞬間，突然福至心靈般的意識到了這些人的本質。
月光下，他看到那些阿卡姆人的影子被拉長，在地面上投影出扭曲匍匐的獸影。
這哪裡是一群人啊，分明是一群野獸。
一群在現代社會裡面踐行著叢林法則的猛獸！
於是死亡射手領悟到：
這果然是一群瘋子，他之前竟然都沒有領悟到。他和這幫人混在一起太久，和他們一起撈錢，一起被收買，一起被脅迫，親眼看著他們被調教。
他總覺得他們褪去了神秘的面紗，也和自己一樣只是一些普通人。
然而他錯了。錯的有些離譜。
於是他垂下槍口，低聲的喃喃自語道：「你都變成了些什麼怪物的領袖啊，蝙蝠俠。」
他低聲自語著：「與惡龍纏鬥過久，自身亦成為惡龍；凝視深淵過久，深淵將回以凝視。」
他低聲注視著那道快速閃爍的黑影：「你這條可怕的惡龍。」
「你這惡龍！」
正義的勇士貝恩發出怒吼：「出來啊，直面我啊，你怎麼不敢——」
然後他的動作下一秒就頓住了。
他看到黑色的霧氣在他面前升騰，一頭巨龍就真的這麼出現在他的面前。
它的下半身是一團黑霧幾隻橡膠輪胎隱隱綽綽的在其中浮現，上半身則是綠色的、猙獰的恐龍巨口。
毒液的管子接在他的頭頂上。
搭配著汽車零件的恐龍利爪伸出來，黑色霧氣從他的後背延展，像是張開的翅膀。
他聽到那個低沉沙啞的聲音說道：
「我應召而來。」
所以現在是……勇士……挑戰惡龍！
嗚嗚嗚嗚，感謝騎馬的大邪神的萬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