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班?
事情太突然,吳睿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有些呆呆的看著龍哥往屋子裡去的背影。
楊森卻明白了,笑著捅了吳睿一下,提醒道:「還不謝謝龍哥。」
這回算是提醒到家了,吳睿一下子明白了加班的意思,臉上瞬間迸出驚喜的表情,趕忙對著龍哥的背影大聲說道:「謝謝龍哥。」
三天了,他的臥底工作總算取得了突破。所以張澤知道,這驚喜的模樣倒不全是裝的,已經走進門的龍哥隨意的對後面擺了擺揮手,算是回應。
張澤回身看了看一臉興奮的吳睿,心說高興個什麼勁,又不是正式行動。
吃飽喝足的張澤趴在桌子上呼呼補覺,這一天對他來說過的很快。龍哥因為昨天晚上的情緒波動,今天便不似平日裡那麼歡快。沒有他的逗趣,幹活的眾人似乎比平時都安靜了不少。
終於到了下班時間,阿彪、小豆、老郝、吳睿被留了下來,因為吳睿的加入,大魁便被剔出了這次的名單。
龍哥並不解釋什麼,若無其事的在沙發上一邊抖腿一邊玩手機,阿彪和小豆則一起聯網打遊戲。
老郝是個老實巴交的大哥,平日裡話很少,幹活很實在,他不太會跟這些年輕人套近乎,於是蹲在貨倉外面一邊抽菸一邊望天兒。
吳睿湊過去,蹲在老郝旁邊,老郝瞥了他一眼,手裡的煙遞過來,問道:「來不來?」
吳睿趕忙擺手:「戒了。」
戒了和不抽是兩個微妙的詞語,都是拒絕這根煙,但是表達的意思卻截然相反,不抽是壓根沒沾過,短短的兩個字里隱藏著一種自律的驕傲。
但是戒了,這兩個字就有很強的故事性了。抽過的都知道,戒菸是一件很難的事情,那引起當事人戒菸的契機,就顯得特別,一定是非常深刻的,或者非常艱難的,要不然誰捨得扔下這麼個磨人的小妖精呢?
果然聽到吳睿說戒了,老郝微微笑了笑,點頭說道:「戒了好,戒了好。」嘴上這麼說,人卻有點好奇的湊過來,一付過來人的樣子問道:「處對象了?」
談戀愛,的確也是會戒菸的一種情況。但是吳睿搖了搖頭,語氣適當的深沉:「沒,想存點錢,給我家裡人治病。」於細微處繼續給自己鞏固人設。
老郝吧嗒了兩下嘴,立刻有煙霧從他的七竅里騰起來,他對吳睿伸了個大拇指,意思很佩服他的作為。
然後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一下子近了許多。吳睿自暴了內心中柔軟的地方,對老郝來說這是一種信任,於是他像跟熟人說話一樣感慨了一句:「你小子挺厲害啊,才來幾天就混上這差事了。」
他主動聊到了今天的工作,正是吳睿想要的,他看似不善社交的避開了龍哥、阿彪他們這些核心層,實際上卻是希望通過邊緣地帶探聽虛實。
吳睿靦腆的笑了笑,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就是想多賺點錢。」然後用他這個年紀並不違和的青澀對老郝好奇的問道:「郝哥,你知道咱們去哪卸貨麼?」
老郝搖了搖頭:「那可不知道,每回地方都不一樣。」然後用一種過來人的老練,對吳睿壓低聲音說道:「我告訴你,千萬別好奇,他們說去哪就去哪,咱們就是干苦力的,卸貨拿錢,其他的別參與就完了。」
「嗯對。」吳睿對老郝的話露出無比贊同的表情點頭應道,「其他的不參與,咱就是拿錢幹活。」
「哎~」老郝露出一個無比欣慰的表情,顯然吳睿的贊同讓他頗感痛快。
「我就是心裡有點害怕。」吳睿繼續對老郝套話,但是老頭也不知道是不知內情,還是老奸巨猾,一本正經的說道:「你卸貨有什麼可怕的,你就是個賣力氣賺錢的,別想那麼多。」
在老郝的話變得沒有營養之前,龍哥終於看了一眼時間,對還在酣戰的阿彪和小豆說道:「走吧。」
「哎!」兩人戀戀不捨的一邊按手機一邊往外走,阿彪順便對蹲在門前的老郝和吳睿喊道:「走了走了,把車都推上。」
一輛破舊的麵包車,最後一排座位被拆了下來,放上了兩輛平日裡用來推貨的推車。
小豆開車,龍哥副駕,其餘人坐在後面,而龍哥那隻最近收養的花貓則端坐在龍哥的大腿上,一臉坦然。
吳睿看著那隻眯著眼打盹的花貓,不知道為啥心裡覺得有點心安,第一次執行臥底任務,他本來是忐忑的。但是因為大花的加入,沖淡了他心中的情緒。
麵包車出了物流公司所在的街道,坐在後面的阿彪忽然從兜里掏出來兩個眼罩,遞給了吳睿和老郝。
老郝輕車熟路,接過來套在眼睛上,然後腦袋往后座一靠,開始閉目養神。吳睿有些遲疑的接過來,猶豫的回頭看了一眼帶著卡通青蛙眼罩的老郝。
阿彪看出了他的遲疑,有些不悅的問道:「咋的,楊哥沒跟你交代?」
「楊哥就是說,跟著干能賺點錢,比工資還多。」吳睿有些不太自信的回了句,聲音不大。
阿彪看了看龍哥,龍哥沒有表態,摸著貓看著前面的路。
阿彪便回過頭來,對吳睿說道:「想賺錢就別多事,趕快帶上吧。」
「哦。」吳睿應了一聲,不經意的瞟了一眼目前所在的位置,也學著老郝把眼罩戴在了眼睛上。
麵包車搖搖晃晃,張澤能夠精準的看到行進的路線,正值下班高峰,路上不太順暢,走走停停,汽車一路往北,天擦黑以後,慢慢開出了市區的範圍,來到城鄉結合部。
路的兩邊依然是樓,只是層級越來越矮,道路則由開始的雙向八車道變成六車道,最後只剩下兩車道。
車道變窄了,路上的大型車卻漸漸多了起來,甚至有時候可以看到好幾輛排成豎隊,路上的汽車也越來越不規矩,逆行超車比比皆是。
又走了一段,在一段黑漆漆的路上,小豆忽然把車子往路旁邊的岔口一拐,進了路邊的一處院子。
院子四周圍蓋了不少平房,正對院門的一排,掛著洗車的牌子,地上水跡橫流,不過此時已經關了門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