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金星架起祥雲跟在靈官隊伍之後。按照玉帝領旨,靈官既是太白金星這位天庭特使的儀仗隊,也是關鍵時候執行特殊任務的精銳戰力,而金星府眾人則乘坐一條精金製成的大型天舟,飛在隊伍最後。
等出了天河,郎行已經通過孫小猴,從李啟明處知道了靈官殿和金星府的大體關係,結合西遊歷史和心中猜測,對雙方情況也有了推演。
「若在人界,這就是教權與皇權的爭端,看來玉帝也不好當啊!」郎行心中暗自吐槽,耳邊卻傳來了食房管事緊張兮兮的聲音:
「郎獨秀,你想死別帶上我啊!那小王靈官脾氣跟他老子一樣,容不得一點沙子,若是讓他聽見一個新上界的妖仙敢這般編排他,只怕你這身狼皮就成了他神袍上的一層靈材!」
明明管著金星府中的食堂,地仙修為的陸道明卻是個精瘦的小老頭。那兩抹八字鬍更顯得有些猥瑣,郎行聽他講著神袍的傳說,嘴上一直掛著憨笑,眼底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色。
神袍每承載一定數量的靈紋,就需要覆蓋一層經過煉化的精怪靈皮,越是高階的神袍越是如此,據說王靈官身上的神袍是上古時斬殺真龍血脈的直系後裔煉化而成。
「原來這位是小王靈官。」
郎行咂摸了兩下嘴,他修為比陸老頭還高一個大境界,兩人又達成了下界煉猴兒酒的合作,在食房中很是自在,老天馬停在天舟尾部,郎行仰躺在馬車上,比在太白金星弟子中隨意。
陸道明據說曾是太白金星的不記名弟子,五十歲前一直是人界南贍部洲某個酒樓的凡人廚子,後來偶然被當地宗門的長老發現,他所用的菜刀竟然還是由少見的靈材製成,便要了他的菜刀,帶他進入修行界。
他就這樣一步步趕在最晚,卻一點點晉階到了散仙,那宗門供奉的正是太白金星,乃是金星府的人界傳承之一,陸道明後來便到了金星府邸,多年來修為一直卡在高階地仙,最後成了食房管事,兜兜轉轉干起了老本行。
只不過之前是給人界的達官顯貴們做飯,現在是給上品神官製作仙珍。
郎行對他一手廚藝起了心思,言談間沒少許了好處,兩人畢竟剛剛認識,陸老頭也是笑嘻嘻地應承著,沒見著真好處前,估計是不會交代實地。
郎行也不心急,他已吃准了陸道明最大的執念就是晉階天仙,證明給背地裡嘲笑他「大道不明」的人看看。
而經過一次石猴晉階引起大道波動的郎行知道,只要自己在石猴晉階天仙時,護著陸老頭感悟大道波動,修為根基打得很堅實的陸老頭應該也能觸到晉階契機。
「我聽啟明仙長說,仙珍平日裡很少吃,那此番下界,為何還要帶著食房?」
郎行神識延展到極限,堪比普通的高階天仙,同時心湖上狼目睜開,通過心識警惕地感知周圍的敵意,表面上卻是沒有絲毫異常的與陸老頭閒聊。
「神仙雖然辟穀,但靈餐卻能滿足他們的口舌之欲,此外道門信仰食藥一家,不少特殊的食膳方子也有療傷、養神、破關等等神效,這種特殊的食膳被稱為仙珍。」
「神仙修為到了一定地步後,普通靈餐他們不屑於自己做,仙珍的製作方法不是人人都會,某種程度上給煉丹差不多,仙珍做的最好的當然是直接給玉帝王母供應御膳的食神,除此之外,各府中食房中我老陸也排的上一號!」
「咱們這番下界乾的是啥?招降!招降總不能站著干說吧,自然要選擇一處雙方都能接受的靈地,擺上仙珍瓊漿,邊吃邊談嘍!」
陸老頭得意笑道,郎行心中暗笑,這天庭神仙倒也講究,不過自古以來,招降之宴大概率是鴻門宴,就是不知道太白金星有沒有本事玩摔杯為號的那一套。
被郎行誇了幾句見多識廣,陸老頭滿足了平日裡在熟人面前壓抑的虛榮心,神神秘秘地低聲道:「據說這次宴會的地點就在灌江口外眉山腳下,由九天盪魔祖師做中人,咱們現在也是往眉山飛去。」
「啟明仙長他們都說九天盪魔祖師是天蓬元帥的師兄,這楊戩能放心赴宴?」
陸老頭嘿嘿一笑,兩根手指一搓,丟個郎行個隱蔽眼神,咂摸了下嘴不說話。
敲竹槓到俺老狼頭上了!
從來都是敲別人竹槓的郎行無語地取出一小壺猴兒酒,遞給陸老頭,他則是手中靈光一現,猴兒酒便消失地無隱無蹤。
「我這不是為了下一步咱們煉酒練練品酒技術嘛!」陸老頭打了個哈哈,「九天盪魔祖師修為比天蓬元帥高的多,鎮守南贍部洲,經營九天盪魔大陣,從不上界,地位跟地藏王菩薩在靈山差不多,都是……」
他撓了撓頭,不知道怎麼形容,郎行略帶詫異道:「都是一方諸侯?玉帝對他的控制力有限?」
陸老頭點點頭:「差不多吧,這些事情雖然不是人盡皆知,但在天庭中廝混久了,多少都知道一點。」
此時他的表情活脫脫像郎行前世天子腳下的那些什麼都敢聊的計程車司機……
就在此時,郎行先是一愣,而後臉色大變,周身狼毛快速向金色轉化,一把拉過陸老頭,低喝道:「有埋伏!不想死就跟緊我!沖你敢敲我竹槓,也不能讓你死了!」
天舟開始劇烈晃動,正在罡風中御馬飛行的靈官被周圍忽然出現的黑霧籠罩,太白金星如臨大敵撐起一個金色光罩,將自己罩住,隨後丟出一道符籙,打在天舟之上。
仿佛在一時之間,罡風中處處瀰漫著絲絲縷縷的黑霧,沖在最前方的靈官神袍光芒大放,卻沒能衝破黑霧,只能相互之間勉強靠攏,結陣自保,王奕靈官憤怒的嘶吼好似隔了極遠距離,只有微弱聲音傳出。
太白金星右側空中,之前絲毫沒有異常的罡風忽然停止,光影閃動間,數十個全身都包裹著黑袍中的神秘強者攔在他面前。
為首的黑袍強者手持一跟枯木棍,透著難以形容的腐朽氣息,打出一道黑色匹練,沒有攻向太白金星,而是直接射向天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