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圖騰柱下

  隱藏在原始森林裡的世外桃源,寬約百丈的瀑布傾瀉而下,比前世看過的旅遊景點中的某果瀑布壯觀百倍,升騰而起的水汽在陽光的折射下,天空布滿數道彩虹。

  樹上的鮮果、孩童的嬉笑追逐、仿佛史前翼手龍模樣的怪異蝙蝠……如果不是部落中幾乎見不到壯年男子,這裡簡直像是原始主義者夢中的天堂。

  像是來到了另一個文明。

  郎行騎在駝鹿上,抬頭仰望,偶爾伸手從頭頂的枝蔓上摘下個果子,枝蔓神奇地縮回巨樹枝冠上木屋中。

  黃虎駕雲俯衝,從瀑布頂端垂直而下,引得部落中的孩子們發出陣陣驚呼,女兒們或是抱著孩子,唯恐引得妖神不快,或是虔誠地跪在地上,朝著部落中央一個數十丈高的柱子虔誠跪拜。

  柱子表面用古樸蒼茫的手法描繪了繁多的圖案,頂端是一頭顧目環視的巨大白虎,作勢欲撲的姿態讓白虎好似活過來一般。

  郎行心中大震。

  他曾經在青丘山前,通過雕刻石像的方式,對自己修煉的鍛體功法進行體悟提升,因為對雕刻之物有一定的了解和體會,他雕刻的石像此時還在道場空間之中,完全寫實的風格,好似他的妖軀被瞬間石化一般。

  但現在看待柱子上的白虎雕像,寥寥幾筆的寫意紋路,傳遞出的信息,比郎行秋毫必現的石像,要多上百倍不止。

  好似瞬間學到了很多東西,仔細想想,那白虎雕像又如同凡物,自己識海中沒有生成任何新的神通。

  天妖鍛體好似找到了對比之物,之前想不通的幾處關卡頃刻般便容易理解起來。

  他從駝鹿背上躍下,真誠地向雕像彎腰拜了兩拜。

  「小子,是不是被白那查大人的圖騰柱嚇住了?」

  黃虎收了神通,輕輕一躍,便跨過數十丈的距離,甩了甩虎毛粘上的瀑布水汽,沖郎行問道。

  「多次搬動之下,這根柱子跟白那查大人的本體聯繫越來越弱了,只要你不在柱子下撒尿,除非薩滿願意使用圖騰柱中儲存的神力,這柱子就是個老物件而已。」

  隨著索倫的歸來,部落如同從睡夢中驚醒的巨人,重新熱鬧起來,戰士們回到一排樹屋中,自有女人們帶著食物鑽入樹屋,越強大的戰士,主動陪侍的女人越多。

  不一會,奇怪的、高亢的、痛苦的、愉悅的種種情緒混在一起的女人聲音,幾乎蓋過了瀑布的水流擊在青石上的轟鳴。

  小孩子們還在樹下打打鬧鬧,數個佝僂著身軀的年老女巫,晃動著手上的鈴鐺,跳起了不知名的舞蹈,嘴中念念有詞。

  在夕陽下,這一切有種原始且野性的美麗。

  「戰爭要求戰士們儘快能多的留下子嗣,我們的禮儀規則不比中土上那些自詡為文明的侯國來的少,只是我們恪守祖先流傳下的生活方式而已。」索倫淡淡地解釋了一句。

  他帶著郎行等來到了圖騰柱下,十餘個薩滿圍坐成一圈,擺出古怪的跪伏姿勢,手腕、腳腕、發梢,所有的鈴鐺中冒出道道灰霧,圖騰柱如同打開了地獄之門,霧氣化為人魂獸魂,圍繞著圖騰柱搖晃紛飛。

  星星點點的神力從柱子飄出,魂魄們越來越凝實,當魂魄丹田有一點靈光閃動時,便會重新回到鈴鐺中。

  鈴鐺玲玲作響,薩滿好似觸電一般,渾身抽搐,氣息漸漸恢復,個別薩滿的力量上線還會永久性地增加。

  在得到索倫允許後,郎行伸出狼爪,握住最小的一點神光,如同螢火蟲一般,吸進鼻腔中。

  沒有蘊含法則,像是妖氣、魂力、大地之力、靈氣混合在一起的產物,這點神光進入郎行妖軀後,還未到肺葉之中,便化為充沛的妖氣,沉積在體內。

  白那查的本地會以什麼樣的狀態維持他的力量呢?

  古怪的薩滿,古怪的修煉方式。

  「休息兩個時辰,薩滿們恢復了狀態之後,咱們便出發去救大祭司。」

  索倫將郎行和黃虎安頓在圖騰柱附近兩個巨大石墩上。

  石墩表面的花紋與圖騰柱極為類似,直徑小了許多,如同一個個墓碑,密密麻麻地排列著。

  「每個村寨都有一個圖騰柱,這些便是被燕國毀掉的寨子中殘留的柱基,雖說圖騰柱被搶走,柱基不能儲存絲毫神力,但是坐在柱基上,可以更好地溝通神力。」

  「接下來,我們等等其他妖神,順便把報酬預付你們一半。」

  黃虎對這些流程輕車熟路,他畢竟修為比郎行高一個大境界,郎行不願意多欠他情分,不好事事請教他,便學著他的樣子,飛到一個柱基之上,盤腿調息。

  見他選了個跟自己一樣直徑的柱基,黃虎嘴角露出個嘲弄的笑容。

  老子是散仙哩!你個妖王還想跟我接受一樣的供奉,看待會不撐死你!

  他便期待著供奉儀式開始,當年他第一次參加類似儀式的時候,被神力衝擊的醉仙欲死,直接尿了褲子的樣子,是他一輩子都不願想起的污點。

  柱子越粗,同一時間接受的神力速度越快,超過上限後不會死人,頂多是大小便失禁之類的反應。

  古神們的惡趣味。

  索倫沒有阻止郎行,不是因為也存了看笑話的心思,而是覺得能多堅持一秒,郎行獲得的神力加持越多,對接下來的戰鬥的作用越大。

  至於郎行的臉面,與他索倫少祭祀有何干係。

  三千的小腦袋從郎行衣袍中探出頭來,進入南贍部洲後,她更多的像是普通的手掌貓,藏在郎行的身上,輕易不肯化出本相。

  貓妖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只是本能地有種對未知的恐懼,她沒有跟郎行一樣慢慢適應此方地界對妖族的壓制,反而有些惶恐不安。

  雖然結成了妖丹,但還是寧願運轉縮身法,鑽到郎行的衣袍中。

  「那頭老虎有些不懷好意呢!」

  三千提醒道,郎行手掌輕輕撫摸柱基表面,遇到黃虎後便一直用魂霧鎖識偽裝起來地識海中,郎行能夠控制的那部分魂霧能夠輕易地穿過柱基表面。

  微不可查的一絲魂霧比指尖上的汗毛還小千百倍,但已經能夠初步推測出柱基的特性。

  他也大體猜出了黃虎想看什麼好戲。

  不一會,森林中鑽入四五個薩滿,身後跟著個雙臂抱劍的黑衣虎妖,格外突出的犬牙,讓他的頭顱看上去有些像劍齒虎。

  高階妖王修為,看到黃虎後微微一愣,握拳敲擊了下胸膛,算是行過一禮。

  黃虎擺擺手,劍齒虎經過郎行身邊時,看著他身下的柱基,古怪的扯了扯嘴角,猶豫了片刻,才挑選了個比郎行小四分之一的柱基。

  一連五六波薩滿出現,郎行這才知道,整個鄂溫部所有的村寨中的薩滿都聚集到了此處,白虎、花豹、猞猁……五六個妖王被他們召喚而來。

  黃虎是唯一一個妖仙,怪不得是索倫親自去迎接他。

  「到齊了,開始吧!」索倫清了清嗓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