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逐鹿,出身甚至不如子英這個小門子弟,他來自星域邊緣一個名叫薩緹的部落。
薩緹部落向來強者為尊,擅長修體,歷史上曾出過一位統御四方的強者,後來被橫空出世的初代央皇所敗,薩緹歸入央蒼界治下,修體一門自此沒落,再未出過像樣的體修。
薩緹久居蠻荒,教化不開,族人大多是些腦子裡長肌肉的一根筋,自小就瘦弱的顧逐鹿成了族中少有的異類,於是淪落為同齡人欺負的對象。
尊崇強者是薩緹族萬年不變的教條,也從未有人去改變它,兒子被欺負,當父母反而怪他自己不爭氣,在一次次遍體鱗傷後,顧逐鹿愈發對宗族不滿,其內心對地位和力量的執念也越來越高。
八歲那年,顧逐鹿覺醒了靈力,部族嚴禁族人修行仙人術法,他就一直偷偷練,直至十六歲那年,年輕人經受不住一再欺侮,用操控之術狠狠教訓了一番對方。
那場打鬥意外地輕鬆,少年終於不必抱頭蹲在地上被人拳打腳踢,一股從未有過的滿足自心底升起,他以為自己可以就此擺脫弱者命運,一步步獲得別人的尊敬。
不料當晚部族人就明火執仗堵了他的家,並逼父母親手挖掉他的靈骨。
自數千年前薩緹首領落敗,族內強者被趕盡殺絕,薩緹部族名義上歸順央皇,實則對這些修士恨之入骨。
當人的能力跟不上恨意時,這股恨便會轉到內部,用來對付自己人,這種人便是常說的「懦夫」。
族人步步緊逼,顧逐鹿以為父母還會像從前一樣服從強者,甘願將自己交出,但這次他們卻毅然站在了孩子這一邊。
一群懦夫湊到一起便是烏合之眾,他們仗著人多,朝父母丟石塊,當中一塊正中母親太陽穴,母親負傷昏死過去很快沒了氣息。
顧逐鹿怒急,抬手將空中石塊攔下,原封不動全部奉還,現場立刻血花四濺哀嚎一片,做完一切他仍不滿足,操控掉落在地上的火把扔向那些人的房子,整個部族頓時化作一片火海。
尚且倖存的人呆愣愣看著這一切,眼中透露出畏懼,顧逐鹿臉上帶著殘忍笑意,一個個將他們丟進火海。
自小就被拴著的猛虎,漸漸將自己當成了一隻貓,連野狗都敢過來欺負幾下,可當它亮出獠牙利爪,重新回歸野性,那些欺負過他的人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
顧逐鹿的父親是個十分傳統的漢子,整日圍繞著一畝三分地打獵種田,眼見兒子屠了整個部族,經受不住刺激也跟著跳入火海。
……
一片焦土之上,年輕人孤零零坐著,不知過了多久,一名修士打此路過,看到如同煉獄般的場景,停下腳步上前詢問道:
「這是誰幹的?」
「我。」少年面無表情答道。
「為何?」
「因為他們該死。」
雖然他還不到二十歲,修為也只有築基期,但說出的話卻殺氣十足。
修士點點頭,嘆息道:
「想不到數千年前險些勝過央皇的薩緹族,竟有一天淪落到被滅族的下場。
當年薩緹首領攜族內強者自斃於懸首山,只為求部族一息尚存,央皇感其義,命央蒼界修士不得對其部族下手,不想造化弄人,最後一縷香火竟死於了內鬥。」
少年抬起頭,臉色默然,「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本座綿栢,就任於皇廷,對歷史尚有一知半解。你根骨不錯,本座且問你,是想繼續坐在這片灰燼上發呆,還是隨我去修行更高深的術法做那人上人?」
年輕人聞言,昏暗的眼眸中再度出現光彩,他連忙跪倒在地,語氣恭敬道:
「弟子願追隨師尊。」
「想做本尊的弟子,你現在還不夠格,不過我倒可以送你去一個地方。」
說罷中年修士一揮手,帶著顧逐鹿離開了這裡。
……
他們前腳剛走,灰燼上空便出現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大的那個身姿挺拔,面容俊朗,自帶一股出塵氣度,小的虎頭虎腦,唇紅齒白,兩隻大眼睛轉來轉去,看起來很是古靈精怪。
小童子兩手插袖,學著大人的模樣道:
「主人,這顧逐鹿真是個壞種,才十幾歲就殺了這麼多人。」
「哦?若換成你,當如何做?」
「當然是跟他們講理。」
小童子抬起頭,語氣雖夠像,但仍免不了這個年齡的天真,男子嘴角浮現出笑意,看著遠方道:
「有些人講理是講不通的。」
童子撓撓頭,一臉疑惑,二人身形消失在原地。
……
時間一晃百年,兩人一直在旁觀察,嚴格意義上來說,顧逐鹿算不上徹頭徹尾的惡人,至少直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之前,不是非死不可。
此時的顧逐鹿正值春風得意之時,百餘歲的年紀踏足元嬰期,一夜間成為宗內眾多女弟子心儀的對象。
那個記憶中溫婉動人的女子也出現了——百年前的柳媚嬌,身上不帶絲毫媚氣,甚至可以說聖潔得如同一尊菩薩像。
因一次外出執行任務,她與同門師兄顧逐鹿開始了一段孽緣,二人日久生情,既是眾望所歸的神仙眷侶,又是許多人求而不得的夢中情人。
恰逢百年一度的皇廷護衛選拔,考核之人正是當日將顧逐鹿帶離那片廢墟的中年修士。
兩人多年未見,顧逐鹿主動宴請對方,一則感謝當年知遇之恩,二則想藉此機會加入皇廷。
綿栢看似一副高人形象,實則在皇廷中風評並不好,貪財好色全給占全了,卻偏偏能得到陛下賞識,仙職一升再升。
席間綿栢對選拔之事閉口不談,顧逐鹿數次旁敲側擊也都被幾句話輕鬆帶過,在宴席即將結束時,一身淡雅素裝的柳媚嬌款款而至。
綿栢眼光何其毒辣,一眼就看出對方體質特殊,具備上佳雙修資質,最為難得的是仍保持處子之身,這讓嘗遍鮮花的他不禁食指大動。
柳媚嬌僅是過來找顧逐鹿商量幾件事,綿栢的目光始終沒從她身上挪開過,這讓柳媚嬌十分不悅,匆匆交代幾句便轉身離去。
女子走後,綿栢毫不掩飾當著顧逐鹿的面大加讚嘆,並且近乎明示般提出一個十分誘人的條件:
只要顧逐鹿能幫自己採下這朵嬌花,不僅能加入護衛隊,自己還可以收他為徒,並保證百年之內讓其達到化神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