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起來我還有點事情要辦,你先回去吧。至於林家這位世子爺,既然你對他挺滿意的,那等我再確定一下,如果他沒有什麼奇怪的癖好,人品也確實沒有什麼問題的話,我就安排你們見面,然後你再看看你倆有沒有成的可能。」
樓下林笙已經離開,圍觀人群也已經散了,陸季遲說完這話,就喊魏一刀進來送姜姮回去。
魏一刀和月圓戰得正酣,聽了這命令嘿嘿一笑停下手,意猶未盡地看著月圓說:「下回再戰啊!」
好久沒有遇到能跟他對這麼多招,打架風格又這麼合他胃口的對手了,必須要找機會打個痛快!
月圓:「……」
這傢伙打起架來簡直就是個瘋子,完全不管她是個姑娘,也完全記不住大家是在切磋,那出手狠凶的,要不是她從小就開始習武,又是個難得有武學天分的,早就被他打趴下了。
趴下啊!
四肢趴地,狗吃·屎那種!
月圓揉著酸疼的肩膀翻了個白眼,特別想讓他滾,但想著自家姑娘的終生幸福,又生生忍住了,只假假一笑表示:「隨時奉陪。」
等她從他嘴裡套出自己想要的話之後的!
等他沒有了利用價值之後的!
魏一刀不知道眼前這笑容討喜的胖丫頭正在心裡瘋狂地抽打自己,暗中護送她和姜姮回榮國公府之後就高高興興地回去復命了。
月圓看著他的背影輕哼一聲,轉頭見姜姮正若有所思地垂著眼睛,頓時便有些不解:「姑娘既然喜歡晉王殿下,為什麼不直接表白心意呢?晉王殿下那麼關心你,料想對你也不是全然沒有感覺的。雖說這麼突然他可能會嚇到,但也就是那麼一下,等他明白過來……」
姜姮回神:「現在還不是時候。」
「為什麼?」
「因為……」姜姮慢條斯理地笑了一下,話鋒突轉,「好幾天沒進宮給姨母請過安了,我換身衣裳,你去備車。」
月圓:「……?」
她一臉懵逼的樣子呆呆憨憨的很可愛,姜姮笑了起來,捏捏她的臉蛋說:「他如今心有顧慮,若是知道我的心意,只怕不會接受我,反而會遠遠躲開我,我不能給他這個機會。」
「躲……躲開你?」月圓吃驚,「為什麼?」
因為他絕對不會讓她落入被昭寧帝不喜的境地,不管他心裡對她是不是懷有男女之情。姜姮眼中盪起笑意,頓了片刻後笑著說:「以後再告訴你,現在……要是想早點把他變成你家姑爺,就趕緊備車去。」
月圓的眼睛頓時就亮了,隨即撒腿就跑:「沒問題!」
***
與此同時,誠意伯府不遠處的大街上。
「竟敢衝撞晉王車架!爾等好大的膽子!」
靠坐在急急停下,猛地抖了幾下的馬車裡,聽著外頭侍衛的呵斥聲,陸季遲轉著眼睛無聲一笑,然後才一臉不快地掀開馬車窗簾,往外頭看去:「怎麼回事?」
「殿下,這兩人突然從拐角處衝出……」
侍衛的話還沒有說完,陸季遲的目光就落在了林笙身上:「嗯?林世子?」
林笙正在聽身前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小乞丐求饒——方才他會突然從這拐角處衝出,就是為了追這偷了他荷包的小賊。聽見陸季遲的聲音,這長相俊美非常的青年轉過身,風度翩然地沖他行了個禮,並溫和有禮地道了歉。
「道歉這種事兒需得有誠意,世子不會打算拿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話敷衍本王吧?」揉著自己一點兒都不疼的額角,少年神色倨傲地斜了一下眼睛。
知道這是個脾氣古怪,蠻不講理的主兒,林笙也不惱,好脾氣地笑了一下說:「改日必上門致歉。」
「上門致歉就算了,傳出去別人還當多大的事兒呢。」陸季遲不甚滿意地輕哼一聲,想了想,微微直起身子說,「聽說春釀樓近來新出了幾種好酒,味道很是不錯,這樣,你請本王去喝上幾杯,這事兒就算過去了,怎麼樣?」
林笙有些意外:「喝酒?」
陸季遲挑眉:「怎麼?不樂意?」
「自然不是……」雖然不知道這破晉王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但林笙還是很快就笑著表示,「不慎衝撞了殿下,我自該罰酒相陪,殿下請。」
陸季遲這才滿意一笑,讓林笙上了馬車,帶著他一同往春釀樓去了。
至於那個偷了林笙錢袋子的小乞丐,林笙念在他年幼,認錯態度又誠懇的份兒上,並沒有為難他,只是認真教育了幾句,然後就放他走了。
陸季遲在旁邊看著,覺得這傢伙的言行品德上真是挑不出錯來。他忍不住替姜姮感到欣慰——這人可比駱庭看著靠譜多了!但心裡又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感覺,這種感覺讓他下意識不想再繼續試探林笙,究其原因……
陸季遲覺得自己可能是擔心結果不好,姜姮會失望。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老母親式擔憂吧。
少年暗自嘖嘖,沒有細想,只看著林笙俊美逼人的臉,悄咪咪地開始了自己的套路:「本王記得你酒量不錯?」
林笙正在想他突然找上自己的原因,聞言笑了一下說:「殿下記錯了,在下酒量甚淺,能喝的是在下的弟弟林簫。」
「是麼,那這麼說你平時不常喝酒?」
林笙搖頭:「比起酒,我更喜歡喝茶。」
「茶啊……」陸季遲不動聲色地用餘光注意著他的表情,「巧了,本王也喜歡喝茶。」
「是麼?」林笙也不動聲色地套著他的話,「殿下喜歡喝什麼茶?」
「我喜歡口味淡一點兒的……」
彼此心存試探之意的兩人就這麼愉快地聊了起來,尤其是到了春釀樓喝了酒之後,話題更是一下子就打開了。
兩人聊得熱火朝天,天南地北一同亂吹。
陸季遲酒量還行,原主酒量也過得去,因此對於喝倒酒量不大好的林笙,再想法子讓他酒後吐真言這事兒,他原本是很有信心的。
然而……
自己都開始頭暈了,眼前這俊美的青年還一臉淡定臉都不紅什麼的,陸季遲頓時就握草了。
「你不是說你……說你酒量不好嗎?!」忍不住開始大舌頭的少年氣憤地說。
林笙謙虛地表示:「相比弟弟阿簫千杯不醉,在下的酒量確實算不得好。」
陸季遲:「……你耍我呢?」
「在下不敢。」沒有錯過少年暗暗掐自己大腿,試圖讓自己保持清醒的舉動,林笙差點笑出來,忍了忍,方才關心地問道,「倒是殿下,可是醉了?」
「笑話!我怎麼可能醉了!」雖然嘴上說的大聲,但陸季遲心知自己是撐不了多久了,他再顧不得其他,頓了頓,隨口似的說,「欸,話說你為什麼這個年紀了還不成親啊?不會是像外頭猜測的那樣,有什麼隱疾或者不喜歡女人吧?」
林笙沒有喜歡的人,這是陸季遲一開始就查明了的。至於別的,林笙比他還大幾歲,這個年紀都還不成親,屋裡也沒有通房什麼的,外人自然免不得揣測,而既然是揣測,那麼無論哪種說法,都當不得真。
這應該就是他今日找上自己的目的了。
只是這無緣無故的,為什麼?
林笙心中微轉,看著他笑了起來:「殿下不也一樣麼?」
原主確實也經常被人懷疑,陸季遲頓時就覺得膝蓋中了一箭。他嘴角抽了一下,不滿地拍了一下桌子:「本王先問的,不許搶本王的……」
「話」還沒有說完,袖子不小心掃到了一旁的酒罈,酒罈本就放在桌邊,這一下,直接整個砸在林笙懷裡,灑了他一身。
「!」陸季遲這會兒腦子已經不大清楚了,見此場景,頓時被骨子裡現代人的本能所支配,下意識就說了兩句「對不起」,急急忙忙地掏出帕子往他身上擦去。
晉王囂張倨傲,可不是這麼有禮貌的人,林笙驚愕地看著撲過來對他的大腿一頓擦的陸季遲,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好像知道這晉王為什麼突然找上自己,又為什麼遲遲沒有成親了,不是像他一樣眼光太高,而是……
「殿下!」猛然抓住陸季遲下意識往自己某個地方擦去的手,林笙僵硬地笑了一下,「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