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劉立杆要做的事情,就是註冊一家房地產公司,浙江錦繡大地房地產有限公司,註冊資金五百萬,是張晨借給他的。
公司註冊完成後,第一件事,就是和一鳴食品廠簽了合作協議,把他和范啟順談好的內容,都寫進了協議里。
公司的註冊地址,在群英服裝廠原來的辦公樓的三樓,也就是動感地帶樓上,那裡還剩兩間空房間,劉立杆租了其中的一間,作為辦公室,每個月租金兩百八十塊。
他拿著租房協議,一定要找張晨簽,張晨罵道,簽什麼協議,付什麼租金,你拿去用好了。
劉立杆說不行,我做的事,必須和你分得很清楚,不能拖你下水,你聽我的。
劉立杆自己,確實是想清楚了,他覺得自己在海城,因為有孫猴他們大股東強大的財力和背景支撐,起點很高,他可以不求人,不用去走關係,相反,有很多關係,不是他們去走它,而是它自動依附上來,來找他們。
到了杭城,他就沒有這個條件了,在這裡,他就是赤裸裸的劉立杆三個字,這三個字,不神秘,也不帶有任何的光環。
海城的經歷也教會了他,不能和人合作做公司,特別是不能和實力比你強的人或公司合作,那樣,一旦公司經營上出現問題,首先被拋出去犧牲,也可以被犧牲的,就是你。
雖然現在,如果他開口,張晨肯定會和他合作,那個張紹文,他離開湖南的時候,也曾經和他說過,讓他回到杭城後,看到有什麼可做,就通知他,他肯定過來和劉立杆一起做。
但劉立杆不會和其他的公司合作,更不會和他們合作,不和他們合作的原因是,他做的事情,他們都不知道,也沒有興趣知道,他們合作,完全是基於對他的信任,越是這樣,劉立杆就越不敢和他們合作,他們是他的朋友,他不想把朋友做成商業上的夥伴。
商業上的夥伴,很多時候,是可以被算計和犧牲的,劉立杆不想被別人犧牲,更不想犧牲他們。
相反,如果是孟平,劉立杆覺得自己會和他合作,原因很簡單,他們在做的是一樣的事情,他要做什麼,孟平很清楚,甚至比他更清楚,裡面的風險和利益,不用劉立杆說,他自己也會考慮得很清楚,他們要是合作,是強強聯合,是基於對項目的共同認識。(-_-) ❻➈𝐒h𝓤𝓧.𝔠Ⓞ𝓜 (-_-)
這個差別是很大的。
沒有背景和財力的支撐,劉立杆覺得自己在杭城,就是要單槍匹馬地干,單槍匹馬地干,他現在的處境,就和當初孟平到海城一樣,他將不得不在各種關係中周旋並利用各種關係,他要走的,就是孟平到海城的時候走的路,甚至,是黃宏光走的路。
你必須尋找著一條條捷徑,才能獲得成功,但捷逕往往不是坦途,邊上就是懸崖和荊棘,劉立杆說,不能把張晨拖下水,還真不是一句空話。
而不把張晨拖下水的最好的辦法,就是一開始就劃清界線,你是你,我是我,你是半畝田,我是錦繡大地,這兩個公司,風馬牛不相及,彼此之間,一點關係也沒有。
就像黃宏光意識到自己的風險時,想讓黃美麗去註冊公司以自保一樣,但他做的已經太遲,或者說根本就沒有辦法切割,血緣怎麼切割?
但他和張晨可以切割,他們可以守望相助,也可以相忘於江湖。
這一張紙,不是紙,是一份保證和最原始的證據,證明錦繡大地和半畝田,從一開始,就是租賃的關係,沒有其他的關係。
劉立杆堅持要簽,張晨無奈,就和他簽了,劉立杆到財務部,交給了趙晶晶半年的房租,還讓她開了收據。
劉立杆的公司,除了增加了一部電話,其他什麼都沒有增加。
辦公桌用的還是原來群英服裝廠的辦公桌,桌子的側邊角落裡,還有已經褪色的「群英服裝廠,一九七一年三月製」的紅漆字,椅子也是原來的木頭椅,連那組沙發,也是原來群英服裝廠廠長辦公室的那組木頭沙發。
沙發的扶手上,油漆已經剝落,還有用菸頭燙出的一個個瘢痕。
張晨看著,實在是不像話,罵道,你他媽的,怎麼看上去就像是在故意裝窮,你這是讓別人望而卻步,不敢和你打交道嗎?
劉立杆大笑,我不是裝窮,是真窮,最主要是沒有必要,我敢保證,現在還沒有人會到我們公司來,等有人到我們公司來的時候,再裝修或者和瞿天琳他們那樣,直接搬去酒店不遲,你別管了。6⃣ 9⃣ s⃣ h⃣ u⃣ x⃣ .⃣ c⃣ o⃣ m⃣
張晨想起了在海城,劉立杆剛搞公司時那騷包的樣子,還真是有天地之別。
辦公室里,沒有增加東西,但卻增加了兩個人,兩個女孩子,這兩個女孩,還是劉立杆讓范建國去省藝校找來的,兩個在讀的女學生,她們的任務,就是陪吃飯和出去活動,上班的時間大多是在晚上和周日,說是也不影響她們的學習,她們信了。
每個月工資也是五百塊,這讓她們,不僅可以養活自己,還馬上在同學中鶴立雞群。
劉立杆特別和范建國交待了,這兩個女孩,我可以碰,你他媽的別給我碰,心裡再怎麼忍不住,也給我忍著。
「為什麼?」范建國問。
「我怕你會亂倫。」劉立杆說。
范建國明白了,罵道,你他媽的,別把我家老頭兒帶壞。
「好人帶得壞嗎,你看看張總,有沒有人能勾引他?你的今天,不是沒有原因的。」劉立杆笑道,范建國愣在了那裡。
劉立杆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說:「想想你家老頭,也是苦的,他那天還和我說,老了老了,怎麼感覺才像個人了,你是他兒子,要懂得謙讓,要讓他不僅僅像人,還要像個男人,你要體諒他,要有孝心。」
范建國問:「你對你家老頭,也這麼體諒?」
「那不一樣,我那是親爹。」
「你他媽的,我這個也是親阿爹。」
劉立杆大笑:「看看,一看你就是個不看報的,這可不一樣,我家老頭不是改革先鋒,你有沒有看到許文輝在報紙上怎麼寫老范的,『雄風再起』,你不體諒,這雄風從哪裡來?」
范建國被劉立杆說懵了,不過他從此還真沒有了去婊(撩)這兩個女孩的想法,劉立杆覺得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不然,防賊防盜還要防小范,那也是夠囉嗦的。
張晨看到這兩個女孩,搖了搖頭,罵道:「你是念念不忘雯雯和倩倩吧?」
「還真是,這兩個死逼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她們要在,還真是我的得力助手。」劉立杆叫道。
賀紅梅罵道:「這流氓就是流氓,怎麼也改不了吃屎。」
劉立杆大笑:「流氓也不吃屎,明白嗎,流氓喜歡吃女孩子的唾液,你有沒有碰到過這樣的流氓?」
反倒把賀紅梅搞了個大紅臉。
他把兩個女孩,還真的改名叫雯雯和倩倩,雯雯會唱越劇,倩倩會跳舞。
雯雯倩倩也到位後,劉立杆覺得,他可以開始進行第二步工作了。
他拿了一鳴食品廠的宗地圖,請張晨幫他設計了一個小區的效果圖和平面圖,錦繡家園小區,這個小區,一共有十七幢六層的樓房,每幢樓三個單元,一個樓梯兩戶,一共是三十六戶。
靠天目山路一側的三幢房子,一樓都是連在一起的,還朝裡面擴了三米,增加了一樓房子的進深,這樣靠天目山路,他就有了兩千一百多平方米的店面房。
另外靠馬塍路的一側,一樓也是店面房。
雖然地還不知道在哪裡,劉立杆又讓張晨幫他設計了一幅,占地面積三十五畝,房屋面積四千一百多平方米的一鳴食品廠新廠區。
這也是劉立杆的細膩之處,他和一鳴食品廠簽的是四千平方米,但他絕對不會造三千九,而會造四千一,這多出來的一百平方米,就是面子。
劉立杆請許文輝幫忙,幫他約了杭城二建的經理張木生吃飯,這就是記者的好處,也是當時劉立杆在樓上一看到許文輝,就要下樓去的原因。
在一個城市,就沒有記者不打交道的單位和個人,在報社裡,記者是分線聯繫的,哪怕他自己和這個行業沒有交道,那也一定有同事,是跑這條線的,對這條線的上上下下,熟悉得就像自己家裡。
杭城二建,是地方國營企業,當時對他們來說,最頭痛的就是沒有業務,這也是劉立杆特別要求的,所以許文輝找了二建,沒有找一建,一建當時,正在忙著慶春路的改建和延伸工程。
劉立杆帶著兩幅效果圖和雯雯倩倩一起過去,張木生看到雯雯和倩倩,眼睛都綠了,雖然兩個人是初征酒局,還很生澀,但生澀自有生澀的動人之處。
五個人喝得很盡興,張木生再看到劉立杆的效果圖,眼睛就更綠了,一個勁地叫道,兄弟兄弟,這個業務你一定要給我做,也給老哥我長長臉,幾百號人閒在那裡,每天大眼瞪小眼的,老哥我也難啊。
劉立杆說,給你做可以,我這兩個項目,本來是要招標的,一個單位交二十萬的保證金,你總要讓我走走形式。
「走什麼形式,走走不就走出是非來了?」張木生想了一下說,「那這樣,我一個項目交六十萬保證金,你就當我圍標了,不行我就再找兩本營業執照給你。」
劉立杆笑道:「那倒不需要,不過,你要給我全墊資。」
「全墊資就全墊資,這怕什麼,我有錢,錢不夠銀行也有,這銀行怕東怕西,就是不怕我們國營企業,我有錢有人,就是沒有業務,你把這個給我,我就全了。」
「我也不讓你為難。」劉立杆說,「墊也不白墊,工程款我給你讓一個點。」
這個,又是面子,有這面子放出去,以後很多的話就好說了。
「可以可以,謝謝老弟。」張木生趴到劉立杆耳邊,一口酒氣衝著他:「這個,不要進協議。」
劉立杆明白了。
和許文輝分手的時候,劉立杆用腳踢了一腳許文輝的破自行車,罵道,這車還能騎?
許文輝笑道,不能騎我扛著來的?
劉立杆從包里掏出了兩萬塊,遞給許文輝,和他說,去買輛好車。
「不用不用,劉哥,你太見外了。」許文輝叫著不肯收。
劉立杆把錢扔進了他的車筐,和他說:「你才和我見外,這不就是錢嘛?錢就是要大家賺,大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