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立杆大吃一驚,他叫道:「不會吧,美麗,就因為這件事,你要和我分手?」
黃美麗搖了搖頭,她說:「不是,和今天的事無關,是我要離開海南島了。」
「去大陸?」
黃美麗繼續搖頭:「去美國。」
「啊!」劉立杆又吃一驚,「怎麼從來也沒聽你說過?」
黃美麗悽慘地笑著:「我也以為,這一天不會發生,但還是發生了,老麻,我喜歡海城,不喜歡什麼西雅圖,我也不想走,但現在,不得不走了,我爸爸這也是為了我好。」
「你爸爸?」
「對啊,那個包養我的老頭。」
「啊,你是說,那個,那個老頭是你爸爸?」
「不然呢?不然誰會對我這麼好,什麼都聽我的,我需要什麼,他都會滿足我。」
這一驚當真是非同小可,劉立杆語無倫次,結結巴巴說:「我以為,我以為……嗨,我還以為……」
黃美麗疑惑地看著他,看著看著,突然明白了,「要死!」黃美麗罵道,她問劉立杆:「你是不是以為我是別人的小三?」
劉立杆點了點頭。
「你思想怎麼這樣骯髒,老麻!」黃美麗慍怒道,「我真的不想理你了!」
劉立杆趕緊辯解:「這個,這個不能全怪我啊,你自己不是也說,包養你的老頭這樣,包養你的老頭那樣,我,我能不誤會嗎。」
「看看看看看!」黃美麗把臉伸過來,罵道:「你看我像個小三嗎?」
劉立杆嬉笑道:「不像,現在看去,一點也不像,就像個千金小姐。🐍🐝 ➅➈丂卄𝔲ⓧ.cσᗰ ♝☜」
他說著就想去親她,黃美麗往後縮了回去。
「那是說我以前像?」黃美麗睜大眼睛問。
「以前也不完全像,只是,你自己那樣說,我又不好意思多問,怕傷你的自尊……」劉立杆囁嚅著。
「罰你把這杯酒喝了!」
劉立杆舉起杯子,乖乖地喝了。
「罰你再喝一杯。」
劉立杆乖乖地拿過醒酒器,給自己倒著酒。
「不夠,再倒!」
劉立杆繼續倒著,直倒到黃美麗不再吱聲,他才住手,拿起杯,咕嘟咕嘟喝完。
「再倒!」
劉立杆又倒了一杯。
「和我乾杯!」
劉立杆舉起杯子,和黃美麗碰了碰。
黃美麗這才咯咯笑著,和劉立杆碰了碰杯,黃美麗想起件事,說:「不對啊,老麻,你以為我是別人的小三,還要來勾引我?」
劉立杆嘆了口氣:「看到你,我就不能自拔了,別說你是別人的小三,就是知道你是妖怪和狐狸精,我也要和你好了。」
劉立杆至少這話是真的,特別是他現在知道自己誤會了黃美麗之後,對她就更喜歡了。
黃美麗嘆了口氣,臉上的笑容又消失了,她幽幽地說:「可惜老麻,已經遲了,我們不能在一起了。」
「為什麼,一定要走嗎?」
「嗯」,黃美麗點點頭,「一定要走,我再不走,我爸爸會傷心的,他已經托朋友幫我們聯繫好了廣州的領事館,我們明天過去簽證,拿到簽證後,我們就從廣州去香港,在香港停留兩天,辦點事,然後飛西雅圖。—(••÷[ ➅9ѕ𝔥𝕦x.𝐂όϻ ]÷••)—」
「你們?還有誰?」
「我阿姨啊。」
「你阿姨?」
「嗨,我爸爸的妻子,就是我後媽,我們兩個一起走。」
黃美麗伸出手,握住了劉立杆的手,兩個人默默地對視著,空氣里頓時就有了悲傷的味道,劉立杆感覺自己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兩個人沉默了一會,黃美麗問:
「老麻,你知不知道我是什麼人?」
劉立杆搖了搖頭,過了一會,他說:「你爸爸是經發集團的人?他們和我說了,說你上午送來的花籃,落款是經發集團。」
黃美麗沒有吱聲,也沒有點頭,她看著劉立杆,猶豫了好一會,才說:
「老麻,我今天和你說的話,你能不能保密?保證和誰也不說?」
劉立杆說好,我保證。
「真的,這個很要緊,老麻,你是我在這個世界,唯一能夠說說心事的朋友了,我相信你,希望你也不要辜負我。」
黃美麗這樣說著的時候,眼睛都泛紅了,劉立杆摸著她的臉,和她說,放心吧,我就是出賣自己,也不會出賣你。
黃美麗點點頭,她輕聲道:「我爸爸是經發集團的老闆。」
「經發集團的董事長,不是複姓申屠嗎?」劉立杆說,如果董事長姓黃,那劉立杆會聯想到的。
「經發集團是合資企業,但那些股東,全部都是人頭,裡面有我爸爸的徒弟,還有我爸爸的司機,還有爸爸的親戚,海外的那幾個,到底是誰也沒有人知道,實際上經發集團,就是我爸爸的,我爸爸才是老闆。」
黃美麗說:「當然,這個不是什麼秘密,經發集團的人都知道,社會上的很多人,也都知道,他們不知道的是,我爸爸到底做了什麼,才積累了這麼多的財富,這麼有錢,這個很少很少有人知道,就是知道的,也只知道個大概。」
「你知道嗎?」劉立杆問。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做很多事情,有很多的關係和朋友,特別是當官的朋友,他做的事情,都很賺錢……」
「就像你上次說的,倒賣紅線圖?」
「那只是其中很小的一塊,也不是最賺錢的,還有來錢更快的,比如像倒賣外匯額度,一次好像就可以賺幾千萬,我爸爸高興的時候,在家會說那麼幾句,但具體的,我真的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賺了很多很多的錢,多到了他自己都感到害怕的地步,這才是他一定要送阿姨和我出國去的原因,別人看他好像財大氣粗,很神氣,其實他很害怕,非常非常害怕,真的,他做的那些事,牽涉到太多的人,太複雜了。」
「我能夠想像。」劉立杆說。
「老麻。」
「嗯。」
「還記不記得你上次在工商局碰到我的事情?」
「當然記得,我還奇怪,照理說你不是沒有門路辦執照的人啊,怎麼會去排隊?」
「是的。如果我爸爸要辦執照,不用排隊,下面人會拿著資料,直接跑局長辦公室,一天就辦好了,那次不一樣,那是我的公司,我爸爸一來是想考考我的辦事能力,二來,這個公司,他不想和任何人有瓜葛。」
「為什麼?」
「我爸爸本來是想,讓我自己去註冊一個公司,然後他打一筆錢到我公司,讓我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是不要和經發集團有任何的關係。」
「我知道了,你爸爸是想保護你。」劉立杆說。
「對,他以為這樣可以保護我,結果發現,這是根本不可能的,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對,我想起來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果他出事了,我阿姨和我,肯定也會被牽連,其實我爸爸什麼也沒和我們兩個說,但那些人不會這麼認為,他們覺得,我們肯定知道很多秘密。
「我爸爸明白,只有把我們送出去,才有可能真正地保護我們,所以他才臨時做了這個決定,我們當然不肯走,但我們不走,只會讓他整天整天的擔心,我們問他到底在擔心什麼,他也不肯告訴我們,只是和我們說,你們一定要走,越快越好。」
「你爸爸不能和你們一起走嗎?」劉立杆問。
黃美麗悽慘地笑笑:「他要是能走,就好了,如果他不在海城,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力,和我們一起走的話,他說,那我們三個人,誰也走不了。」
黃美麗說到這裡的時候,淚水流了下來,渾身顫抖著,劉立杆一把把她抱住,黃美麗一個勁地說,抱緊一點,老麻,我和我阿姨,其實也很害怕啊,但我們不能讓我爸爸知道我們害怕,所以我在家裡都不敢多待。
我知道,我知道,我現在全知道了。劉立杆不停地呢喃著。
「老麻?」
「嗯。」
「我怎麼有一種就要浪跡天涯的感覺?」
「我也有生離死別的感覺。」
兩個人抱在一起,都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