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1章 怕就怕認真二字
張晨看著黃建仁,他想起了件事,問:「對了,你要是不來的話,他們是不是真的就有辦法,把我辦成了黑社會?」
黃建仁沉默了一會,他說:「張總,有很多事情,界限還是很模糊的。」
「什麼意思,就是有可能對嗎?」張晨問。
「不是有可能。」黃建仁說,「是不得不繼續辦下去,而辦下去,你就必然會是黑社會。」
張晨嚇了一跳,他叫道:「這不是把黑的變成白的,白的變成黑的嗎,哈哈,我還真是榮幸,居然也可以變成黑社會,黃建仁,你快說說,怎麼讓我變成黑社會。」
黃建仁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他說:
「張總,我當然知道你不是黑社會,但我前面說了,有些界限還是很模糊的,我們先撇開不說,怎麼你就會成了黑社會,而是反過來,我們來探討一下,你怎麼能夠自證清白,證明你不是黑社會,這個,誰說你人好都沒有用,杜月笙還領導過紅十字會,這能說明什麼?
「要想自證清白,還是要靠證據,我們先來擺擺證據,好嗎?」
張晨來了興趣,他說好啊,好好,黃建仁。
「你們物流基地,和別人,和周圍的農民,其他的物流公司等等,是不是發生過幾次鬥毆?」黃建仁問。
張晨說對,不過都是他們來找茬。
黃建仁笑了起來:「鬥毆就是鬥毆,沒有理由的,你在街上和人打架,到了派出所,派出所會聽信你們任何一方,說是誰先罵的誰,誰先動手的嗎?不會,派出所只會說你們是在公眾場合鬥毆,你們都不對,你說是他先打我的,可以……
「『那你為什麼不報警?』警察一句話就問倒你了,有什麼事,你都可以直接撥打110,你為什麼不報警?我們是一個法制社會,並不鼓勵私力救濟,不然,大家有矛盾,都在街上打架,還不亂了套,還需要警察幹嘛?
「就算是他們來找茬,你們也可以第一時間報警,而不是自己和他們打架,對嗎?反過來說,對方也肯定會說,是你們在找他們的茬,警察怎麼判斷?他們該聽誰的?」
黃建仁問張晨,張晨一時語塞,他想起了昨天在公安局,警察也確實是說過類似的話。
「有事情找警察,不是一句空話,我們是鼓勵大家報警的,而不是私自的鬥毆,用我們北京話說,叫約架,約架的雙方都是錯誤的,警察先會定性都是錯的,然後看實際的結果,張總,實際的結果,受傷的基本都是對方,你們是賠醫藥費的那方,對嗎?」
張晨點點頭,確定,每次干架,對方哪裡會是他們的對手,躺在醫院裡的,一般都是對方,最後的結果,當然是在派出所的調解下,以他們賠償醫藥費結束。
「為什麼?為什麼贏的都是你們?」黃建仁問。
「這個還不簡單,我們的保安都是訓練過的,他們怎麼可能會是我們對手。」張晨說。
「那就是說,你們確實是有組織的,對嗎?」黃建仁逼問,「還有,你們的保安為什麼要訓練,不是訓練隊列和著裝整齊、禮貌禮儀,而是訓練拳擊和散打,大多數單位的保安,不都是培訓禮貌禮儀嗎?你們訓練拳擊和散打,是不是就為了準備打架?
「這個才是你們每次都能打贏的真正原因,對嗎?這麼說來,就是說你們是在訓練打手,而不是保安,也沒有錯吧?張總,你說你用什麼證明,你們訓練的不是打手?訓練他們,不是為了準備打架?」
張晨笑道:「我怎麼感覺被你繞進去了?」
「不是被我繞進去,而是我說的,每一句都是事實,警察也會這樣詢問,也會有這樣的疑問,你要是在這點上,沒有辦法自證清白,這事就麻煩了,保安不是培養他們上戰場的,你們為什麼要像訓練特種兵一樣訓練他們?」
張晨被黃建仁問住了,他覺得警察要是真的這樣問,自己還真的就說不清,為什麼要訓練保安拳擊和散打,老實說,他們最初的目的,還真的就是為了以後要打架,打架還要打贏,很多事,還真的不能往深里說,更不能較真,一較真,就嚴肅了。
張晨神情嚴肅地看著黃建仁,黃建仁笑了一下,他說:
「張總,你要知道,連我們銀行的保安和經警,我們都不會要求他們訓練這些,更不會組織他們訓練,不要說你們一個物流基地,在這點上,你沒有辦法理直氣壯的。
「我不知道警察會怎麼辦案,但是我想,要是我繼續辦下去,我就會向你們全國所有的物流基地所在地,發協查通知,這個時候,會出來一個什麼情況?會發現,你們在各地都有過鬥毆的行為,而且最後,基本都是對方受傷,你們賠醫藥費了結。
「數量一多,而且有規律性,事情的性質就變了,要是再一查你們所有物流基地,每次鬥毆事件的參與者,結果發現他們,都是在杭城進行過集中訓練的,這就是一個有組織有預謀的行為,張總,你說,這時候把你定性為黑社會,你冤不冤?」
張晨聽著黃建仁說,冷汗都下來了,要是這樣認真起來,這事還真的就難說了,張晨心裡有些不服,他辯解道:
「可是,我總是覺得這裡面是……」
「是什麼?你覺得自己有點冤枉,這不是你的初心對嗎?沒有黑社會是會公然承認自己是黑社會的,最關鍵的是,這就是把柄,有心人要是利用這個把柄,你就百口莫辯了。」
「我去!」張晨罵了一句。
黃建仁哈哈大笑,他伸手在張晨的大腿上拍了拍,和他說:
「好了,事情都過去了,不要想那麼多,我這也是你問起,和你閒聊,不過,也算是提個醒吧。」
「你這一提醒,把我汗都嚇出來了。」張晨說。
「嚇出來也對,有這根弦,總比沒有好,現在這個社會,居心叵測的人多,你今天躲過了謝子剛,明天說不定就會碰到李子剛、王子剛,還是小心點為好。」黃建仁說。
張晨點了點頭。
第二天上午,黃建仁回北京了,過了一個多星期,眼看著就要過春節了,孫猴給張晨打來電話,和他說:
「張晨,你物流基地的事情,可以放心了,謝子剛被帶走了。」
接著,就有更詳細的消息傳來。
因為謝子剛是人大代表,二月十一日晚七時,省十二屆人大常委會第十七次會議,臨時召集各常委開會,會議時間極短,僅約半小時,議程也只有一項,追加向省人大報送的《關於提請許可對省人大代表謝子剛採取強制措施的報告書》。
在稍早前,二月十日上午,省人大常委會就接到了相關單位提請對謝子剛採取強制措施的報告,人大主任會議當即許可了相關單位報請的這一事項。
二O一五年二月十日下午四時,在西湖邊大院謝子剛的辦公室,執法部門的人向他出示了法律文書,讓他換上便裝、戴上口罩,將其帶走。
過完春節不久,三月二日,權威部門對外公布了14名高級幹部重大案件查處情況,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謝子剛。
他之所以最引人注目,是因為很多人都知道,他的父親是誰。
當晚,《人民日報》微信公眾號發文稱:「天上掉下個謝子剛,釋放啥信號你懂的」。
文章以調侃的口吻說:「謝子剛今天火了,比郭德綱還火。在被查之前,那可是『坐著火箭往上飛』……今天謝子剛被查,絕對算得上是『天上掉下個謝子剛』」。
而這個時候,正好是北京在召開兩會的敏感時期。
到了七月三十日,新華社發布了中央決定給予謝子剛父親開除黨籍處分的消息,將他涉嫌犯罪問題及線索移送司法機關依法處理。
謝子剛父子兩個,成為了「大老虎」,其落馬也再次表明「哪裡都絕不能有腐敗分子藏身之地」。
看到這個消息,張晨長長地吁了口氣,以前,他都覺得,這些「大老虎」和自己很遙遠,都是電視和媒體上的消息,第一次,他真切感覺到了,原來離自己這麼近。
這些都是後話。
黃建仁走後的第二天,張晨把小武叫到了辦公室,和他說了訓練館的事情,張晨和小武說,那個教練,讓他把訓練館開到外面去,去註冊一個營業執照,反正現在社會上,也有這樣的需求,要是他開訓練館的錢不夠,我可以借給他。
他有一個正式的訓練館,業務也不需要愁,我們可以把我們的人,送去他那裡訓練。
張晨的這個想法,是他仔細考慮過後的決定,把保安們送去社會上正規的訓練館訓練,就是健身,和什麼招聘訓練打手,怎麼也扯不上關係了。
張晨覺得黃建仁的提醒很對,他這樣做的用意,不僅是讓公司少些麻煩,排除了一個經營隱患,更是在保護小武,不能留著這個把柄,讓有心人來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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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