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侍郎「我」了半天,也沒說出別的來。
「你先容我想想。」
眼見江山川怒氣外泄,吏部侍郎抱著頭急聲道。
錯在哪?
他統共也沒說幾句話。
瞅了瞅江山川的臉色,吏部侍郎試探著開口:「我不該說皇上駕崩了……」
「繼續。」江山川吐出兩個字。
吏部侍郎咽了口口水,不是這句?
「年輕人,狂點是正常的。」吏部侍郎小心翼翼道。
江山川一巴掌拍在床架上,哐的一聲響,吏部侍郎人一抖,肩不受自己控制的聳了起來。
「皇上第一次出事時,我就同你說過,不要忘了自己的職責!」
「社稷安穩,你得盡力,社稷不安穩,你更得盡力!」
「你是吏部侍郎,不是草芥,能隨意去死。」
「一舉一動,都與百姓息息相關,」
「瞧瞧你現在,像什麼樣子!」
「占著茅坑不拉屎!」江山川語氣生硬,半點情面沒給吏部侍郎留。
吏部侍郎張了張嘴,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我實在是愚鈍,大人如此教誨,仍沒能長進。」吏部侍郎低下了頭。
江山川輕哼,「要不你在侍郎這個位置久坐呢,但凡悟性高點,早往上了,皇上他又沒瞎。」
「大人,我還是喜歡你委婉的樣子。」
吏部侍郎想哭,打他就算了,還拿刀子狠扎他的心。
「有胃口了?」
江山川斜吏部侍郎,「真不想活,就往橫樑上拋腰帶,早點把位置空出來。」
「今日除了水和藥,什麼都別往裡送。」江山川朝外喊。
吏部侍郎呆呆的看著江山川,「大人?」
「我吃、我吃的啊!」
「長長記性。」江山川轉了身,往外走。
「大人,秦國此次能度過危機嗎?」吏部侍郎抬起頭,看著江山川。
「你現在要做的,是儘快養好傷,別秦國沒亂,吏部一團糟。」
「至於危機。」江山川冷了眸,「秦國建立時間雖短,但也不是紙糊的,他們想覆滅秦國,也要看看滿朝文物死沒死絕。」
話畢,江山川不做停頓,徑直出去。
管家見江山川走遠了,探頭進屋。
怎麼沒動靜?
不是被老爺打死了吧?管家在心裡暗道。
想到之前的響聲,他走了進去。
吏部侍郎在閉目思索,管家腳步又放的輕,他並沒注意到。
舔了下嘴唇,管家伸出手,去探吏部侍郎的鼻息。
要沒氣了,他得趕緊把屍體處理了。
要在屍體上加道致命傷,尚書府可以沒有他,但不能沒有老爺。
管家眸色狠了狠。
下一秒,他和吏部侍郎睜開的眼睛對上。
吏部侍郎微蹙眉,「有事?」
「啊!」
管家輕叫一聲,連連後退,摔了個四仰八叉。
爬起來,管家臉上堆滿笑,「大人,你沒事可真是太好了!」
「您休息,您休息……」
管家倒退著往門的方向走,直到出了屋,臉上的笑容才消散,改成吸冷氣。
屁股疼啊!
他的老骨頭!散了啊!
「沒死就成。」緩了會,管家小聲嘀咕,一邊揉屁股,一邊往前走。
吏部侍郎趕緊把傷養好吧,這要每天來這麼一出,他不死,自己得先下去。
「藥準點送,不喝就一直勸。」管家交代小廝。
小廝點點頭,面上有些猶豫。
「怎麼了?」管家瞅他。
「外頭一直在傳皇上駕崩的消息,感覺有點刻意,好像要引起民眾的恐慌。」小廝說出自己的猜測。
「少出府,這不是咱們操心的事。」管家沉聲道。
小廝嘴巴動了動,「我就怕回到燕國那會。」
「皇后娘娘在、謝太師、忠國公、老爺都還活著呢,別再說喪氣話了。」管家擺擺手,讓小廝去忙。
轉身前,管家看了眼帝王宮的方向,輕輕嘆息。
只希望皇后娘娘能頂住秦國的天。
……
牌九走進扶湘院,對著柳韻行了一禮,才開口:「娘娘,外頭是一點都不收斂了。」
柳韻放下筆,紙張上寫滿了名字。
「這一次清掃完,就算沒把那個執棋的挖出來,他也無人可用了。」
「失了爪牙,即便是再兇猛的虎,也構不成威脅。」
看了眼窗外,柳韻視線轉了回來,「讓懷陵的密衛小心些,切不可暴露身份。」
「這會,絕不能讓人知道皇上活著。」
「是。」牌九肅著臉應聲。
「冬去春來,夏熱秋涼。」柳韻輕喃,眼底有些許迷離,哪個季節,他會回家?
「去忙吧。」柳韻示意牌九退下。
忙完後,柳韻走到庭院,看著天空飄下來的雪,她眸子暗了暗,情緒有些低落。
又下雪了。
楊束不在的冬天,真長啊。
……
「公子。」
方壯湊到楊束耳邊,「竇瑛進綢緞鋪了。」
楊束收回看江面的目光,悠悠道:「戲要開場了。」
「今日不歇息,我們去拜訪呂太守。」
「有些事,是時候驗證了。」
說完,楊束邁開步子。
方壯忙跟上去,「公子,您親自去?」
「是不是太給他面子了?」
「還是讓桂文走一趟吧。」方壯推薦道。
楊束斜他,「我知道你倆關係非同一般,但也不用事事緊著桂文,這個功勞,不是好拿的。」
方壯呆住,皇上的話他咋聽不懂。
緊著桂文?
他哪裡是讓桂文攢功勞,他是怕呂周悟那個老貨陰損,傷到皇上的龍體。
「公子,桂文皮糙……」
「行了。」楊束打斷方壯,「他還太嫩,這事辦不了。」
翻身上馬,楊束率先衝出去。
……
客棧里,竇瑛撫了撫水面上的花瓣,盯著看了會,她將頭埋了下去。
足足二十秒,才從水裡出來。
抹去臉上的水,竇瑛往後靠,明日辰時,劉昂和李欽會去東郊看衛兵操練。
手摸上臉,竇瑛露出嘲諷的笑,女子能利用的,好像只有容貌。
洗去身上的污垢,竇瑛站了起來。
要引起男人的注意,可以狼狽,但不能真的髒臭。
垂著及腰的青絲,竇瑛漫步到梳妝鏡前。
銅鏡里的女子,面容秀美、白皙,透著一股虛弱感,倔強的神情,讓人想憐惜,更想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