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演的。」楊束給出評價。
竇瑛揚唇笑,轉眸間,神情盡數斂去。
「這變臉速度,絕了!」楊束一拍大腿,滿口誇讚。
突如其來的動作嚇竇瑛一跳,她看著楊束,停頓了下,咳嗽出聲。
「咋了你。」
楊束眼神關切,溫聲問候。
「竇姑娘,你說話呀。」楊束往竇瑛那湊了湊。
竇瑛頭偏去一邊,咳的停不下來。
他到底是怕她魂到懷陵,還是魂不能先身體到懷陵!
「公子,咱們有仇?」
「沒啊。」楊束一臉疑惑,「竇姑娘怎麼會這麼問?」
「可是我哪裡做的不好?」
「你儘管說出來,我肯定不怪罪。」楊束語氣誠懇。
竇瑛瞥了眼一旁的刀,今兒要是第一次見楊束,她就信了。
「公子,看在相識的份上,你要起了殺心,就給我個痛快。」
楊束大為吃驚,「竇姑娘,你這是、何意啊?」
竇瑛喝了口水,沒再說話。
車軲轆不斷往前滾動。
車廂靜了下來。
楊束展開地圖,看了會,他邀請竇瑛,「竇姑娘,來瞧瞧。」
「可有哪標註錯了?」楊束把地圖往竇瑛那挪。
「公子,你要不要遮掩點?」
「我可能沒那麼蠢。」竇瑛木著臉,這傢伙直接給他看一路上的山形地貌圖。
「竇姑娘不是出賣朋友的人。」楊束隨口道,將另一張地圖展開。
竇瑛掃了眼,唇角微抿,這張地圖上,府縣人口、各街道路線、城高多少、哪裡薄弱、守兵幾千、巡視時間,寫的是清清楚楚。
「公子,你再這樣,我不好裝了。」竇瑛咬字。
「竇姑娘,咱們也算共過患難,你就幫我瞧瞧,有沒有疏漏之處。」楊束說著,輕敲車廂。
外頭的護衛,拉了拉韁繩,將車速降下來,平穩的停下。
「竇姑娘,請。」楊束把沾上墨的筆遞給竇瑛。
「車費。」
「我知道竇姑娘不喜歡欠人情。」楊束沖竇瑛露出和煦的笑容。
竇瑛暗咬銀牙,讓她上車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竇瑛沉下氣,視線專注在地圖上,看了許久,竇瑛只是在街道上添了筆。
「這就好了?」楊束湊過去瞧。
竇瑛面無表情,「公子做事細緻認真,哪裡會有錯處。」
「可惜竇姑娘熱衷於尋死,不然,大業成那日,我一定要同你喝一杯。」楊束嘆息。
竇瑛拳頭緊了,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我不熱衷!」
「走。」楊束朝外道。
車軲轆再次轉動起來。
楊束看向竇瑛,眼裡有三分惋惜,「竇姑娘放心去吧,我定會尋到你的屍骨,將之入土,全了你我之間的情誼。」
「吃糕點吧。」竇瑛深吸氣,想把整碟梅花酥塞進楊束嘴裡。
不得不承認,楊束確實有本事,不然,早讓人打死了!
「公子。」護衛將馬車停下,往裡喊了聲。
楊束望著竇瑛,眸色傷感,「竇姑娘,此去……」
楊束話剛出,竇瑛就掀開車帘子跑了。
「臉皮真薄,不過幾句客套話,就害羞了。」看著竇瑛遠去的身影,楊束搖頭。
「以後得收斂點魅力啊。」楊束往後靠,讓護衛繼續走。
……
「二公子,府里昨夜請了大夫,說是五公子犯了急症。」
劉昂的隨從走進庭院,他看了看餵鳥的青年,低聲道。
劉昂挑了挑眉,「什麼急症?」
對劉荃這個五弟,劉昂是有幾分關心的,畢竟那副病弱的身體,毫無威脅。
隨從搖了搖頭,「只說被夢魘住了,時而發冷,時而發熱,不時說上幾句胡話。」
看了看左右,隨從近了一步,壓低聲,「進府的大夫,少了兩個。」
劉昂蹙起了眉,「少了兩個?」
劉昂神情逐漸凝重,他看著隨從,吩咐道:「去查查五弟昨晚去了哪。」
「是。」隨從應聲,快步退下。
在原地站了站,劉昂走向一旁的椅子,就在他要坐下時,僕役將李欽領了過來。
「二公子。」李欽行了一禮。
劉昂神情無奈,「同你說過多少次了,你我兄弟,不用這般客氣。」
「禮不可廢。」李欽笑著開口。
劉昂拍了拍李欽的肩,攜他坐下。
「嘗嘗我這來的新茶,我也今日才泡上,滋味要好,一會帶些走。」劉昂語氣隨和。
「每次來,都順二公子的好東西,讓父親知道,該狠狠訓我了。」李欽接過劉昂倒的茶,玩笑道。
「一點子茶葉,哪能算好東西。」
劉昂吹了吹茶水,飲了口。
幾個兄弟里,他雖是最出色的,但若沒李家助益,世子之位,他坐上了也不穩當。
將來繼承了侯府,也難展開手腳。
「二公子,秦帝被刺客砍下頭顱,秦國想必無心征齊了。」李欽緩緩道。
「如今正是您攢軍功的機會。」
劉昂摩挲茶杯,「你說的,我何嘗不知,但父親沒開口前,我不能離開懷陵。」
「世子之位,可還未定。」劉昂望著李欽,用眼神告訴他現在首要做的是穩,不能急切。
「二公子的顧慮,我懂。」李欽微傾身,「父親會幫二公子運作。」
李家原本堅定的站劉裕安,但劉裕安死了,他們總不能還在這棵樹上吊著,自然要換個人選。
侯爺的幾個兒子裡,劉昂繼承侯府的概率最大。
劉昂眼睛抬了抬,露出笑容,承諾般的道:「侯府與李家共富貴。」
李欽握住劉昂伸過來的手,同他相握,「二公子這句話,我回去便同父親說。」
「李家、會助二公子得償所願。」
劉昂同李欽對視,大笑出來,笑聲里全是豪氣。
「秦國退兵是必然的。」李欽拿起茶壺,給劉昂續茶,「桐郡的失守,對齊國來說,是奇恥大辱。」
「二公子要能拿回桐郡,斬下呂興志的人頭,年輕一輩中,你的聲望,將無人可及。」
劉昂飲茶,神情看著淡然,但眼底是遮掩不住的壯志。
以往他被劉裕安死死壓著,根本出不了頭,本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只能輔佐劉裕安,誰知道劉裕安死了。
這天下,他也能參與在裡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