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我?」
柳韻柳眉微揚,目光落在江山川身上,帶著幾分疑惑。
「江大人細說。」
「娘娘,此處也無外人,我們就免了試探。」
「皇上皇后接連出事,紙包不住火,娘娘與楊家是一體的,秦國覆滅對你毫無好處。」
「以娘娘的容貌,後方若無勢力依靠,斷難安寧。」
「寧公主雖不是男孩,但斬草除根的道理,娘娘不會不懂。」
「秦國好,娘娘才能好。」
「情愛如浮雲,再深的怨氣,這會也該消了。」
「本宮沒懂江大人的意思。」柳韻眼帘輕抬。
「我的手連帝王宮都伸不出去,又如何能影響秦國?」
「江大人,你別太看得起我,社稷在你們手裡,別出了事,就往我身上賴。」柳韻眉眼間有了冷意。
「娘娘,皇上怕是凶多吉少。」
江山川看著柳韻,「秦國建國短,皇上膝下無皇子,一旦喪鐘敲響,眼前的祥和將不復存在。」
「皇后娘娘腹中的孩子,一定要平安誕下來。」
「娘娘,這是你唯一的生路。」江山川一字一句。
「帝王宮內部要不能和諧,便只能把分叉的那一股去了。」
「你大膽!」柳韻胸口起伏,滿臉怒容。
「將來若有機會,皇位或許會重新回到楊家血脈手裡,皇上是沒皇子,但有公主。」
「娘娘,前路開闊,我們這些人定會全力輔佐小皇孫。」
隨著江山川的話落下,書房落針可聞。
「江大人,本宮是有怨,但還不會蠢到去謀害皇上。」
「至於皇后。」柳韻頓了頓,「她院裡的秦王衛就不是我能調動的。」
「本宮比誰都盼秦國好。」
柳韻擲地有聲,目光毫不閃躲,跟江山川對視。
「如此,臣便放心了。」
江山川深深行了一禮。
皇上皇后接連出事,帝王宮不能再傳出壞消息了。
柳妃同皇后必須一條心,將這個難關渡過去。
追查同夥一事,等社稷穩了再說吧。
看著江山川走遠的身影,柳韻搖了搖頭,照這麼下去,史書對她的記載,估計會是毒婦,妖妃。
他們是在哪看出來,她動的了浣荷院?
又從哪覺得她能欺負陸韞?
就是沒楊束,陸韞也不是好欺負的啊。
想到楊寧,柳韻直接笑出來,她女兒不僅貪吃,話還多,就不是個有心計的,卷進權勢鬥爭里,骨頭渣子都得被人吞了。
柳韻沒指望楊寧有大出息,開開心心就好。
那些腌臢的事,半點不要沾她的邊。
……
裘家,裘管一下一下磨著茶蓋,眼神明滅變換,始終平靜不下來。
「爺爺。」
裘川安行了一禮。
「你怎麼看?」裘管凝聲吐字。
「孫兒不敢妄言。」
裘管身體往前傾了傾,「楊束遇刺一事傳的沸沸揚揚,帝王宮雖進行制止,但他們的行動,給人慌亂之感。」
「就像在極力掩飾。」
裘管起了身,緩緩踱步,「這個時候,若不去爭,肉會全被他們分了。」
裘川安抿了抿嘴角,「爺……」
「可楊束要只是小傷,根本沒傷及要害,以他的狠辣,絕不會放過趁亂分割秦國的人。」
「一子錯,裘家將一蹶不振,更甚至滅族。」
裘川安到嘴的話咽了回去。
裘管閉眼,「還是照原先的方案做。」
「協助秦王衛,穩住會寧。」
裘川安心弦鬆了,府里有別人的暗棋,還有楊束的密衛,他的話會一字不漏的到這些人耳朵里,必須慎之又慎。
出書房後,看著天邊,裘川安眸色深了深,這場天下之爭,最後會是誰贏?
……
「大人,信。」
隨從到許靖州跟前,把信給他。
「一個小廝送來的,說是大人的故友。」
許靖州將信拆開,紙張上內容不多,約他酉時飲茶。
落款藺中營。
確實是熟人。
但此時約他飲茶,怎麼都不像敘舊。
茶樓包廂,二十多歲的青年,一遍遍洗著茶具。
直到許靖州進來,才停下手上的動作。
「許兄,好久不見。」青年揚起笑,氣質儒雅。
許靖州在青年對面坐下,「藺兄怎麼在慶和縣?」
「我們這行人里,數藺兄最瀟灑,無公務煩心,能縱情遊覽山水。」
藺中營給許靖州倒茶,「許兄說笑了,寒窗苦讀十餘載,誰不想施展才學,為百姓謀福。」
「所謂的瀟灑,不過是不得志。」
許靖州挑眉,「藺兄既不是厭倦官場,為何當初決然辭官?」
「許兄真不知?」
「我輩讀書人,豈能為亂臣賊子效力!」
「楊家不思皇恩,犯上作亂,如此奸惡之人,也配坐上那把椅子!」藺中營滿臉憤慨。
許靖州低了低眸,「藺兄,不是楊家不思皇恩,是郭氏過河拆橋,忘恩負義,楊家不反抗,全族都得死。」
藺中營冷哼,「便是如此,也不該造反,自古以來,君要臣死,哪個違逆了!」
許靖州暗暗翻白眼,他們是不想違逆?是沒能力違逆。
藺中營在前朝做了兩年官,一顆心是全給了郭氏。
讀書讀的這麼偏執,也是少有。
不管楊束做了多少善事,造福了多少百姓,藺中營都是瞧不見的,他對楊束的印象,牢牢釘在亂臣賊子上。
許靖州抿了口茶,懶得反駁了。
捂著耳朵的人,你是叫不醒的。
「許兄,楊束好大喜功,疑心重,秦國才建立多久,他就猜忌大臣,翻臉無情。」
「這種人,哪裡值得效忠!」
「他遇刺,是天道看不過去!」
「許兄,他那般羞辱你,不拿你當人看,你還要愚忠到什麼時候!」藺中營抓住許靖州的手,怒其不爭。
許靖州斂了神色,「藺兄,謀逆是大罪,會牽連許多人。」
「為了天下蒼生,死又何懼!」藺中營慷慨激昂。
許靖州眼角抽了抽,多大的臉啊,這話敢不敢當著秦國百姓的面說,藺中營但凡還能有口氣,許靖州都認可他的話。
「郭氏不是血脈斷絕了?」
「嵇環玉是城陽郡王的私生子。」藺中營壓著聲道。
「楊束已死,是時候覆興燕國了!」
許靖州將嘴裡的茶水咽下,已經勾結上了,同窗一場,他會給藺中營收個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