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殿,陸韞在痰盂邊乾嘔了好一陣,才稍稍緩解了噁心感。
「娘娘,可要讓孫大夫瞧瞧?」侍女遞過去溫水。
漱過口,陸韞輕搖頭,怕是中午吃的酸筍臘肉,墨梅難得下廚,她不忍她失望,硬著頭皮吃了不少。
「去瞧瞧,戶部侍郎還在不在。」
陸韞面色有些許蒼白,剛吐過,她此刻著實無精力去應付戶部侍郎。
侍女扶陸韞坐下,見她狀態還好,這才邁步出去。
「大人,娘娘身體不適,今日就不議事了。」侍女朝戶部侍郎行了一禮,細聲道。
戶部侍郎眉心擰了擰,面上染了憂色,皇上不在,娘娘可不能倒下啊。
「宣太醫瞧了沒?」
「娘娘不讓。」侍女回戶部侍郎。
「事關娘娘身體,怎可兒戲!」戶部侍郎沉了聲。
「是何症狀?」
侍女靠戶部侍郎近了近,壓低了聲,「犯噁心,乾嘔,面色微微泛白。」
「犯噁心?」
戶部侍郎眼睛跟打開燈一樣,瞬間亮了。
蒼天啊!秦國這是要有繼承人了!
提著衣擺,戶部侍郎噠噠噠跑了。
「那傢伙瘋了?」
忠國公指了指手舞足蹈的戶部侍郎,他身旁的大理寺卿頭往前探了探,也是一臉驚訝。
「作孽太多了吧。」收回視線,大理寺卿隨口道。
忠國公側頭,「什麼時候結的仇?」
「昨兒他找不到廁紙,把我的詩稿拿走了。」
忠國公吸了口涼氣,「那說的通了,作這種孽,可不得遭報應。」
「忠國公!」
瞧見何元正,戶部侍郎沖他揮手。
「走走走。」
忠國公拉大理寺卿,怕被戶部侍郎傳染了。
「你們跑什麼呀。」
戶部侍郎攥住忠國公的袖子,「我同你們說件大喜事!」
戶部侍郎神采飛揚,眼角皺紋往上爬。
「你兒子生了?」大理寺卿斜瞅戶部侍郎。
戶部侍郎差點沒讓口水嗆了,他瞪大理寺卿,「你兒子才生了!」
「皇后娘娘懷上皇子了。」
「多大點事。」大理寺卿不以為意,「不就是懷上……」
「什麼!」
大理寺卿蹦了起來,「你說誰懷上了?!」
「嗷!快拿開!你踩我腳了!!」戶部侍郎扯著嗓子叫。
「問你誰懷上了!!」
「你踩我腳了!!!」
「誰懷上了?」忠國公上前,沒絲毫猶豫,直接站隊大理寺卿。
自打把蕭漪的畫像送進帝王宮,戶部侍郎的地位……
不能說沒有,但確實不高。
狗過了都能吼一聲。
「皇后娘娘!」
戶部侍郎眼淚汪汪,早知道就不追他們了,太欺負人了!
「終於能睡好覺了啊。」大理寺卿雙手合十,念了句「阿彌陀佛」。
秦國沒別的憂患,就是皇家子嗣單薄,楊束要出事,社稷立馬動盪。
若非如此,他們這些大臣也不會墊著腳尖瞧皇帝的後宮,急的嘴長泡。
有了皇子,即便皇帝駕崩,帝國也不至於崩盤。
「喝一杯去。」
忠國公和大理寺卿同步開口。
「走。」
兩人勾肩搭背,絲毫瞧不見往日的嚴謹。
「消息還沒往外放,你們嘴嚴實點……」
被撇下的戶部侍郎沖他們嚷。
「知道了。」忠國公的聲音消散在風裡。
明明說好了保密,但半天的功夫,整個會寧都知道皇后娘娘有喜了。
有些人家為了慶祝,放起了鞭炮。
陸韞聽到動靜,抬起了眸,問侍女,「誰家成婚?」
侍女搖頭,把茶放下,就要去問問。
但不等她邁步,前院響起了噼里啪啦的聲音。
陸韞越發詫異,竟連帝王宮都幫著慶祝,為什麼她毫不知情?
「讓牌九來一趟。」陸韞起身走了走,緩解疲勞。
前院,牌九一巴掌拍向侍衛的腦袋,「靠這麼近放,嚇著小皇子怎麼辦!」
侍衛摸著頭傻笑。
另一人揚聲喊:「九總管,這不是太高興了嘛。」
扛起麻袋,侍衛去往大門。
「噼里啪啦!」
旁人放鞭炮是一掛一掛,帝王宮是一麻袋點。
「九總管,娘娘讓你去一趟。」
正樂呵的牌九笑容僵住了,他抬手拍侍衛,「讓你遠點,你非不聽!驚著娘娘了吧!」
「等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你!」
罵了兩句,牌九拍了拍身上的灰,急步朝浣荷院走。
「娘娘。」
一進屋,牌九就請罪,「我一會一準重罰他們。」
陸韞眼神疑惑,「為何?」
「他們把鞭炮放的太近了,驚到了娘娘。」牌九實誠道。
陸韞柔和一笑,表示不打緊。
「是什麼喜事?」陸韞美眸透著好奇。
她每日雖忙,但也沒到閉塞耳目的地步。
牌九看了看陸韞,咧嘴笑,「娘娘,皇上子嗣單薄,百姓都盼著呢,如今龍子來了,自然要慶祝一番。」
陸韞呆了呆,「柳妃還是月瑤?」
「啊?」
牌九愣愣看著陸韞,「娘娘?」
「不是您懷上了小太子?」
「我?」陸韞眸子張了張,什麼時候的事?她怎麼不知道?
牌九瞧出不對,忙把情況同陸韞說了。
泄露出去的不是忠國公和大理寺卿,而是再三叮囑他們的戶部侍郎。
幾杯酒下去,戶部侍郎飄了,又是唱,又是跳,生怕旁人不知道陸韞懷上了。
「娘娘,已經……傳遍了……」牌九嘴唇蠕動。
陸韞揉眉心,楊束不在,她上哪懷!
事情鬧成這樣,很難收場了。
「娘娘,要不讓孫大夫來看看?」牌九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