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洪林成咽氣了

  馬車裡,崔冶眉心緊皺,手緊緊攥在一起,額頭已布滿冷汗。

  「不要、不要……」他呢喃著。

  箭矢射出的一幕,不斷在崔冶腦海里回放。

  電光火石間,崔冶恍若被雷擊中,是楊束!

  他的行蹤,只有楊束知道!

  為什麼是他!

  為什麼是他!

  皇姐怎麼辦?皇姐要怎麼辦!!

  崔冶猛的睜開眼,翻身坐起,下一秒,他痛吟出聲,躺了回去。

  車廂外坐著兩個密衛,聽到裡頭的動靜,其中一個進了去。

  「醒了。」密衛打開水袋,遞給崔冶。

  崔冶眼神茫然,他還活著?那箭明明射中了他。

  怎麼回事?

  崔冶看了看右肩,上面纏著的紗布,隱隱透著血跡,說明他的記憶沒出錯。

  看崔冶眼神疑惑,密衛開口了:「皇上說,做戲做全套,不能敷衍。」

  「只有在旁人的眼睛裡倒下,他們才會相信,吳王是確確實實死了。」

  「崔冶和楚佑的身份不能用了,往後,你姓池,叫池卓,青州池員外的庶子。」

  崔冶愣住,消化著密衛給的信息。

  「等一下。」

  見密衛要出去,崔冶喊住他,「出什麼變故了?為何突然讓我假死?」

  密衛停住腳步,但沒有轉身,「業帝將你立為儲君,趙經同已出了晉城,不日抵達順州,迎你回去。」

  崔冶瞳孔擴張,笑了。

  他一個庶民,竟成了太子,業帝當真是疼寵他呢。

  「皇姐知道嗎?」

  收拾了心情,崔冶問密衛。

  皇姐為護他長大,犧牲了許多,若知道他被「殺」了,定悲痛欲絕。

  「皇上信任娘娘,任何事都不會瞞她,你在青州待兩年,到時,科舉入會寧,自有同娘娘相見的機會。」

  說完,密衛邁步出去。

  崔冶摸著肩上的傷,輕輕笑了,楊束對皇姐,還是有真心的。

  ……

  業國皇宮,業帝執起黑子,不輕不重落在棋盤上,他對面坐著洪林成。

  「洪卿,你說趙經同能不能接回太子?」

  洪林成抬起頭,問詢的看著業帝,「皇上剛說什麼?」

  掏了掏耳朵,洪林成長嘆,「不中用了啊。」

  啪嗒一聲,洪林成手上的白字掉落在棋盤,他怔愣的看著這一幕,神情恍惚,儘是蒼老之態。

  業帝到嘴的話卡住了,就洪林成這個痴呆樣,讓他理政,只怕回家走哪條路都不知道。

  「洪浩學識過人,朕欲讓他入國子監。」

  見洪林成茫然看他,業帝耐著性子重複了一遍。

  洪林成連連點頭,「得皇上看中,是他的造化。」

  「是他的造化啊。」

  「老臣像他這般大的時候,就沒這個造化。」

  「浩兒命好,命好。」

  洪林成語無倫次,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業帝蹙了蹙眉,看向侍候在一旁的內侍,「洪卿累了,送他出宮。」

  「命好、命好……」

  走的時候,洪林成還在嘀咕。

  業帝將棋子丟進棋盒,心情鬱悶不已。

  不要洪林成逞能的時候,他卯著勁往前擠,如今需要他效力,成這個樣子了。

  叫人實在煩躁。

  「宣譚朗。」業帝沉聲道。

  御書房,譚朗眼觀鼻,鼻觀嘴,早幹嘛去了,太陽落山了,想著曬被子了。

  「皇上,微臣定竭盡全力教導太子。」

  譚朗躬身行禮,語氣堅定,但眸底,沒半點波動。

  都這個時候了,皇上還這麼天真,他以為姿態低就能迎回吳王?

  亡國太子,誰樂意當啊。

  嫌命太長了?

  自個賤,以為別人也賤呢。

  譚朗面上有多正經,心裡吐槽的就有多狠。

  直到夜幕落下,譚朗才得以出宮。

  聽著車軲轆滾動的聲音,譚朗眉心皺起,真是瘋了,他沒兒子,居然讓他送外孫進宮!

  怎麼,害死他一個女兒還不夠?

  譚朗掘業帝祖墳的心都有。

  就在譚朗思索應對之策時,馬車停了。

  「老爺。」小廝跨步上馬車,神色凝重,「洪家那位,一刻鐘前咽了氣。」

  譚朗剛進嘴的茶水噴了出來,呆滯的看小廝,「你說誰咽了氣?」

  「洪林成洪大人。」

  「放屁!」

  譚朗爆了粗口,老傢伙身體那麼健壯,打的靖陽侯滿地打滾。

  他咽氣,洪林成都不可能咽氣!

  想到皇帝今兒召見了洪林成,譚朗磨了磨後槽牙,真絕啊!

  他怎麼就沒想到呢!

  「去靖陽侯府。」譚朗對馬夫道。

  靖陽侯一手一個豬蹄,啃的正開心,看到譚朗,他眨了眨眼,下一秒,他如狂風掃落葉般的狂啃豬蹄。

  僅十個數,豬蹄就剩骨頭了。

  譚朗太陽穴突突跳,按捺著一凳子拍死靖陽侯的衝動。

  「洪林成咽氣了。」譚朗幽幽開口。

  「剛聽說了。」

  靖陽侯動作優雅的擦嘴,「我跟他掰的整個晉城都知道,不用弔唁。」

  「我剛從宮裡出來,皇上準備做最後的一搏,明日應會召見你。」譚朗沉聲道。

  靖陽侯面色不改,「多大點事。」

  「庫房空了,都沒東西送大兒了。」靖陽侯目光閃了閃。

  譚朗心一跳,「你別亂來!」

  「我有分寸。」靖陽侯姿態隨意。

  譚朗看了他一眼,懶得勸了,反正要弔唁,一個兩個的,區別不大。

  在椅子上坐下,譚朗眸光深了深,「秦帝應知道趙經同的意圖。」

  靖陽侯倒了杯茶,輕輕吹著。

  「你肯定去了密信。」譚朗盯著靖陽侯。

  靖陽侯笑了笑,「吳王頗得民心,他不能活,我寫了三頁紙,勸大兒不可婦人之仁,當殺!」

  譚朗凝眸,牙關咬了咬,眼底有隱隱的怒色。

  「覺得我太冷血了?」

  靖陽侯掀起眼帘,直視譚朗,「秦帝手段狠辣,遇事果斷,最厭煩旁人逼迫。」

  放下茶杯,靖陽侯走到窗前,「我們越冷血,吳王反而有活的機會。」

  「一個被大臣放棄的皇子,能掀起什麼浪來。」

  「實在不值得當大敵對待。」

  譚朗眼睛張了張,低喝,「為什麼不同我商量!」

  靖陽侯瞅他,「你什麼人,大兒在聯繫你前,勢必調查清楚了,你勸殺,無疑是把目的擺出來。」

  「過於明顯的算計,誰都會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