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鶯嘴唇蠕動,最終還是將話憋了回去。
她想說駙馬爺不是那樣的人,可她和駙馬爺才認識多久,憑什麼那麼篤定。
是,就目前看,駙馬爺待公主極好,便是尋常男子,也沒駙馬爺的姿態低,他當真是處處寵著公主。
可真心瞬變,誰能保證以後也是如此?
當年皇上,也待公主極好呢。
可數年後,說變就變了。
都說虎毒不食子,但面對昔日最寵愛的兒女,皇上卻動了殺心,更是真正去做了。
一樁樁一件件,都如尖刀捅在公主身上。
傷口看似凝結了,但好的只是表層。
「苗鶯,讓我自己待會。」崔聽雨低聲道。
苗鶯一步三回頭,走到門口時,她撲通跪了下去,眼淚如決堤的洪水往下流,僅片刻,就濕了整張臉。
崔聽雨懵了,好端端的怎麼哭了?
她剛有說重話?
「公主,別丟下我。」苗鶯膝行抱住崔聽雨的腿,「不管你去哪,我都一定跟著。」
「公主要想不開,出殯那日我就撞死在靈堂上,斷不叫公主孤單。」
苗鶯肩膀聳動,哭的一抽一抽的,但眼神十分堅定。
崔聽雨美眸眨了眨,心下輕惱,楊束這都給苗鶯灌輸了什麼!
「起來說話。」
崔聽雨擦了擦苗鶯臉上的眼淚,將她拉起來。
「便是離開楊束,我也不會去尋短見。」
「少聽他忽悠!」崔聽雨眸色幽幽,楊束從哪看出她想死的!
「嗚嗚嗚……」
苗鶯抱住崔聽雨,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她再也不想流浪了。
就是死,她都要跟著公主。
「別哭了。」安撫住苗鶯,崔聽雨更換了衣物出門,準備找楊束聊聊。
……
「皇上。」方壯敲響書房的門。
「外頭來了個人,說是洪林成的孫子。」
楊束掀起眼帘,把冊子緩緩合上,嘴角的弧度不自禁擴大,「抓起來!這不得敲他個百八十萬?」
「是!」
方壯很興奮,眨眼間就沒了身影。
「悠著點!別真動手!」楊束快走兩步,喊了聲。
半刻鐘後,楊束看著面前五花大綁的人,半晌無言,不得不說,方壯的執行力很強。
這捆的,比粽子都結實。
放水裡煮,肉絕對不會散。
洪浩臉都氣紅了,有這樣待客的!
他拿眼瞪楊束,因著嘴被堵住,洪浩沒法罵出來。
楊束圍著洪浩轉了一圈,並沒解綁。
「洪浩,洪家的嫡長孫。」楊束半蹲下,直視洪浩,緩緩吐字。
「你們應該知道靖陽侯是朕的人吧?」楊束眸色凜冽了一分,透著威嚴。
洪浩掙扎的動作停了停,神情收斂,對視兩秒後,他飛快移了眸,氣息微亂,好強的壓迫感!
就像一座大山壓在頭上,叫人動彈不得!
見了面,洪浩才知道到他對楊束的認知有多淺。
「皇上,公主來了。」方壯朝里探進腦袋,稟報導。
楊束揚起眸,才分開多久,崔聽雨就想他了?
看樣子,自己魅力又上升了。
楊束站了起來,語氣輕快,「去泡壺好茶,公主喜雨前龍井。」
楊束話剛落,崔聽雨就進了門。
掃到洪浩,她眉心輕蹙。
「是不是覺得挺眼熟?」楊束牽住崔聽雨的手,攜她坐下。
「洪家的嫡長孫洪浩。」楊束隨口道。
崔聽雨收回視線,並沒多問。
有外人在的場合,崔聽雨從不做損及楊束帝王威嚴的事。
「朕與靖陽侯的關係,公主也知道,那是情同父子!」
楊束語氣重了一分,露出惱色,「靖陽侯不過是想同洪林成表表心意,故深夜入洪府。」
「他們倒好,明明知道緣由,還將靖陽侯打了一頓!」
「不,兩頓!」
「簡直欺人太甚!」楊束滿臉怒意。
「念在洪家對百姓貢獻大,朕只送了一桌素食,並未動干戈。」
「哪知道!」
楊束憤然起身,朝洪浩走了一步,「他們目中無人!竟又動手!把靖陽侯打的下不來榻!」
「若再忍下去,朕的威嚴何在!」
楊束盯著洪浩,目光森冷。
崔聽雨瞟了楊束一眼,將眸子垂了下去,免得露出不該露出的神情。
洪浩眼珠子不會動了,他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
睜著眼睛說瞎話!
靖陽侯為什麼被打,楊束是真不知道?
「唔唔唔!」
洪浩的情緒異常激動。
「公主,他這是不服?」楊束眯眼,眼裡射出寒意。
崔聽雨撫平袖口,自個表演就算了,還要拉她一起。
「把洪浩嘴裡的布巾取了。」崔聽雨對密衛道。
「看朕做什麼,公主的話同朕的無異。」
布巾一拿下,洪浩就迫不及待的懟楊束,「秦帝,你……」
「大公子。」崔聽雨制止洪浩,「你來吳州,應不是遊玩?」
「人既到了這裡,就平心靜氣。」
「沈珩的贖金,你是知道的。」
洪浩的話戛然而止,他已經見識了楊束的無恥,向洪家要贖金的事,楊束絕對做的出來。
收斂了表情,洪浩低下頭,沉聲開口:「皇上這一路耗費巨大,洪家雖退出了朝堂,但有些積蓄,願助皇上抵達晉城。」
「方壯。」楊束朝外吼,「你怎麼回事!」
「滾進來!」
「瞧清楚了,這是翰林院侍讀,還不鬆綁!」
「再有下次,看朕不摘了你的腦袋!」楊束怒道。
方壯在短暫的呆愣後,立馬誠惶誠恐起來,「臣這眼睛,真是半瞎了,竟連翰林院侍讀都沒認出來!」
洪浩竭力控制,才沒翻白眼,變臉真快啊!上一秒還殺氣騰騰的,下一秒就翰林院侍讀了。
他剛要沒幹脆的表態,這會絕對不是鬆綁,而是取紙筆,找洪家索要銀子。
「洪大人,我一會就去看大夫,實在是抱歉。」
方壯滿臉歉意,他拔出尖刀,當著洪浩的面快准狠的割斷他胸口的繩子。
「此番遭罪了,朕已經訓過他了,肯定不會再有下次。」
楊束幫洪浩拿去綁在身上的粗繩,語氣溫和。
洪浩將咚咚亂跳的心壓下去,手撐著地面站了起來。
退後兩步,洪浩朝楊束行禮,「洪家與皇上絕對在一條路上。」
「臣此次出來,帶了三十萬兩銀票,以助皇上走的更順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