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我叫秦君

  「別耽擱時間,開始吧!」褚弘厲聲道。

  「作詩的是我,你急什麼,二公子是怕我作不出來?」

  「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青年給褚弘拋了個眼色。

  拿起酒壺,青年往嘴裡倒了一口。

  下一刻,他盡數吐了出來。

  不同於剛才的雲淡風輕,青年破口大罵,「什麼垃圾玩意,虧禇家是陵川的第一家族,竟用這等泔水招待人!」

  「秦國有壇叫花間醉的,也就五兩銀子。」

  「禇家明擺著瞧不上你們啊,連五兩銀子捨不得拿出來。」

  「也不知道你們捧著個什麼勁,你以為他們拿你們當人呢?」

  「對府里的狗都比對你們捨得。」

  嘭的一聲,褚弘掀了桌子,殺氣騰騰的看著青年。

  青年攤了攤手,「抱歉,我這人憋不住實話。」

  學子們雖惱怒,但又無力反駁。

  秦國的酒,確實比蕭國好,即便他們是蕭國人,這點也得承認。

  以往的美酒,被姓秦的點破,怎麼嘗也嘗不出滋味了。

  但為了不被褚弘當發泄的目標,學子們還是站在他的陣營,敵視青年。

  「一刻鐘可快到了!」褚弘咬牙切齒。

  他不是不想對姓秦的動手,但這會動手,只會讓人覺得他是怕姓秦的作出來。

  這無異於告訴大家,他就是污衊姓秦的。

  世家子,最重名聲。

  便是褚弘,也不能肆意。

  若聲名狼藉,勢必被家族厭棄。

  「聽好了。」

  青年清了清嗓子。

  眾人目光緊盯他,心像被什麼攥住。

  姓秦的剛才可沒想詩,他罵完酒,罵菜,連凳子腿,都沒放過。

  就這樣,也能想出詩?

  「他要能作出來,我三天不吃飯!」

  「我五天!」

  「我七天!」

  書生們交頭接耳。

  這邊,青年念出了第一句:「白日不到處。」

  「青春恰自來。」

  停頓了一下,青年掃視眾人,接著道:「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

  一語落,大堂落針可聞。

  「人比人,氣死人,萬兄,我想殺了他。」

  「我也想。」萬棟一臉的生無可戀。

  他做錯了什麼?要這麼打擊他!

  他的腦子就不是腦子?

  「不早了,我娘喊我回家用飯……」

  「我媳婦應是要生了……」

  「我衣服還沒收……」

  「我尿褲子了……」

  學子們一個跑的比一個快,壓根不敢待了。

  「沒勁。」

  青年拍了拍袖口,也跟著往外走。

  褚弘人癱坐在椅子上,不過為難一個無根無系的書生,哪知道他詩才蓋世!

  這一腳,褚弘何止踢到石板上。

  ……

  禇家,禇栩皺眉,「姓秦?」

  這個姓氏並不多見,禇栩一時想不到顯赫的家族。

  「二公子呢?」禇栩問小廝。

  「在祠堂跪著。」

  「二弟雖折了家族的顏面,但那人,也著實囂張。」

  禇栩凝神思索了下,還是去了禇飛章的書房。

  「父親。」禇栩行了一禮。

  禇飛章掀起眼皮,「已經讓人去查了,不可擅動。」

  「外面現在都在看著,姓秦的書生要出事,禇家這污點,就粘牢了。」

  「父親。」禇栩沉吟出聲,「這會肯定不能動手。」

  「不僅不能動手,還得向姓秦的賠不是。」

  「大堂人太多,消息封鎖不住的,與其堵,不如疏。」

  「我們將他迎入府,當上賓對待。」

  「外人瞧了,哪還記得二弟污衊姓秦的,只會說禇家胸懷寬廣。」

  禇飛章嘴角揚了揚,「栩兒,你比弘兒要沉穩太多。」

  「若沒這檔子事,將秦書生收進府,憑他的詩才,咱們禇家的名聲會越發廣。」

  「可惜了啊。」

  禇栩沒說話,秦書生落禇家的臉面,再有才華,也留不得。

  「此事就交由你去辦。」

  禇栩點頭,一離開禇飛章的書房,就讓人備車。

  在陵川,找個人對禇家來說,實在不是難事。

  前腳聽聞消息,後腳就能查到他的落腳地。

  ……

  客棧里,青年吹著茶水,將手上的書翻了一頁,津津有味的讀著。

  夥計輕敲了敲房門,「秦公子,外頭有人要見你。」

  青年放下書,臉上帶著絲被打擾的不悅,他拉開門,往外走。

  看到禇栩,青年眉心微蹙,「你是?」

  「禇家禇栩。」

  「我二弟冒犯了,我替他向先生賠個不是。」禇栩對著青年,端正的行了一禮。

  「先生的詩才,世所罕見,禇栩佩服。」

  「僅憑几句話,應難消除先生的鬱氣,還請隨我回府,禇家定會讓先生看到誠意。」

  禇栩說著又行了一禮,滿臉真摯。

  「確定不是殺我?」

  「先生說笑了,禇家最重人才,絕不會對你不利。」

  禇栩做了個請的姿勢。

  「去便去。」青年僅思索一瞬,邁步就走。

  馬車裡,禇栩給青年倒茶,「先生,只知你姓秦,還不知道具體的名字呢。」

  「秦君。」

  禇栩倒茶的手微頓,這名字,還真是大膽。

  他會不會就是因為不願意改,才跑出秦國的?禇栩在心裡猜測了下。

  ……

  禇栩接走秦君並沒避人,很快,整個昌平縣就知道了。

  學子們聚在一處,在探討完文章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大著膽子開了口:

  「你們覺得秦君能活著出禇家嗎?」

  「能吧。」說話的學子語氣不是太肯定。

  褚弘的污衊,到底讓眾人對禇家的印象減了幾分。

  在秦君出現前,他們也沒想到溫潤如玉的禇二公子會那般不堪,上來就污人名聲。

  似乎旁人的前程,無關緊要。

  「不是能吧,是肯定能。」另一個學子道。

  「不要因為禇二公子就否認禇家所有人,大公子明顯與他不同,你們都是見識過他的寬厚知禮的。」

  「禇家迎秦君入府,是為表歉意,你們的心思都乾淨點。」

  「我反正是看結果,是表歉意,還是藉機暗害,就看秦君能不能活著出禇家。」

  「行了,趕緊換個話題,就算禇家……,我們又能如何?」

  「有這個閒心,不如多寫一篇文章,爭取早日上榜。」

  學子們聞言,沒再繼續聊秦君。

  只是心裡暗暗感概,那玩意的腦子怎麼長的!

  作個詩比他們喝水都輕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