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見上了。」
牌九靠近楊束耳朵,低聲道。
楊束吹了吹木屑,把刻刀放下,「郭啟出來的時候,衣衫有變化?」
「沒有。」牌九回。
楊束搖頭,「郭啟的憤怒,到峰值了,情緒已經左右了他的腦子,一點刺激,就能讓他失控,可他看到熙王,竟然沒發泄。」
「這是一進去,就被熙王帶著走了。」
「從徐朗那裡套套話,看看熙王同郭啟說了什麼,他們的下一步在哪。」
「世子,二皇子也是多疑的性子,熙王幾句話,他就信了?」牌九蹙了蹙眉。
楊束倒了杯茶,飲了口,「以前郭啟耐得住,但把一府人舍進去後,他就像賭紅了眼的賭徒,迫切想得到些什麼。」
「他不願去深思。熙王要帶著陰謀,就意味他之前所有的付出,都白費了。」
「怒火熊熊,郭啟怎麼咽得下這口血,再像個耗子一樣藏進地溝里,重頭再來。」
「世子,那他們不是斗不起來?」牌九看楊束。
「不會激烈斗,但有徐朗在一旁勸諫,郭啟腦子不至於熱融了,多少有點防備。」
「郭啟有防範心,熙王這棋推的就不會太順暢。」
「拖上一拖,咱們的人,就到疆北了。」
楊束把杯子蓋上,又開始雕小狗,給未出世的孩子準備禮物。
……
掀開鐵器鋪隔間的帘子,瞧清裡頭坐著的人,韓佑眼睛微眯,「忠國公府世子?」
何相書放下茶杯,抬眸與韓佑對視。
「來了。」何相書站起身。
「都說忠國公府家風正,不曾想勾結敵國。」韓佑緩緩吐字,似笑非笑。
何相書抿了嘴角,面色淡了一分,「你來建安,不只是接武祿吧,可找著韓遲了?」
韓佑頓時沒了奚落何相書的心情,他往前走了兩步,眸子凝在何相書臉上,「說意圖。」
「坐。」何相書十分有禮的招呼韓佑,提起茶壺,給他斟茶。
「業國疆土遼闊,只要韓公子保證,給何家一塊容身之地,我就告知你韓遲的下落。」
韓佑解下腰間的匕首,放在桌上,眼神陰鷙,「何家在建安,權勢地位都有,卻要去業國,看別人臉色過活,何世子,我看著很蠢?」
何相書低了低頭,面上沒絲毫波動,透著麻木,「若有其他路,我們豈會捨棄故土。」
「韓公子,你不會以為覬覦燕國的,只有業國吧?」
何相書腮幫子動了動,有隱忍的怒意,張開嘴,何相書就要宣洩出來,但在出口的那一刻,他恨恨的咽了回去。
「韓公子既沒有談的意思,那便罷了。」何相書說完,不等韓佑反應,轉身就出了隔間。
韓佑瞧著他離開的方向,擰緊了眉,何相書的話,分明知道什麼。
「公子,該走了。」夥計在外開口,催促韓佑。
隨手挑了把短刀,韓佑出了鐵器鋪。
回頭看了看,韓佑垂下眸,沒再做停留。
何相書在樓上,目送韓佑遠去,最多兩日,他就會聯繫他,給何家一個安身之所,實在不是多難的事。
再說,應下了又不是不能反悔。
就算他翻臉不認人,何家也奈何不了他。
「今兒的陽光真好。」楊束攜陸韞逛定國王府。
「夫君在聽什麼?」
見楊束耳朵貼牆上,陸韞走過去,跟著聽了聽。
「他們什麼意思?」楊束輕惱,「旁的地方,都有小販,咱們府外,居然一個吆喝聲都沒有!」
陸韞掩唇,不讓楊束看見她笑了,別說現在了,就是他不在家,定國王府外也沒人敢擺攤,就怕被楊束惦記上。
再強悍的體魄,也經不住他折騰。
「這麼看著,當真安謐。」陸韞望著府里的草木,含笑道。
楊束牽住她的手,「往後會是真正的安謐。」不像現在,只是表象,內里暗潮洶湧。
「夫君。」陸韞輕喚。
楊束側過身,笑看陸韞,理了理領口,準備接受誇讚。
陸韞輕笑,颳了下他的鼻子,「禁軍不在皇帝手裡,你又分了不少人去西山,我們現在自保有餘,但控制局勢,難。」
「熙王要賭彩一擲,楊家軍會死傷慘重。」陸韞凝聲啟唇,眼底有憂色。
楊束環住陸韞的腰,「我都想好怎麼謙虛了,結果你急轉向。」
「戲耍人不是。」
楊束撫了撫陸韞的臉,嘆氣,「娘子既提起,肯定是想到解決之策了。」
「氣色還算不錯。」仔細端詳了一番,楊束微放心,示意她說下去。
「淮南節度使瞿元中。」
楊束手微頓。
「青州時,他對夫君就有懷疑,但卻未往外泄露,更是把承諾的東西給了。」陸韞檀口微啟,「此人不屬於任何一個陣營。」
「能保持住,不參與奪嫡之爭的漩渦,可見是明白人。」
「夫君,去找他聊聊。」
「他若相助,你必如虎添翼,燕國也不會因熙王謀反陷入動盪。」
「穩比亂好,能省下許多損耗。」
「到會寧縣,你只需經營民心,百姓自會擁護。」
「對郭氏最狠的報復,莫過於讓他眼睜睜看著手裡的權力一點一點消失,坐在高位,卻無臣民。」
楊束眼睛眨了眨,「娘子,你以前膽魄沒這麼大啊……」
「我從瞿元中身上割了那麼狠一塊肉,你是真不擔心他把我腦袋砍下來當板凳。」
楊束攜陸韞坐下,陸韞說的,他也考慮過,但他的打算是寫信,純純就合作,完事後各奔東西,
哪知道陸韞直接讓他上,拉人入伙。
「瞿元中心裡有家國,夫君大可放心。」陸韞握了握楊束的手。
「如今正好是緊要關頭,他一定會應夫君。」
「回去吧,我給你收拾行李,今晚就走。」
楊束懵了,不是夫妻溫情時刻?怎麼就收拾行李了?
「娘子,你這樣,我害怕。」楊束拉著陸韞的手,弱小又無助。
陸韞忍俊不禁,墊起腳吻在楊束唇上,看著楊束,陸韞眸子裡溢出柔情,「早些回來。」
「還有呢?」
「又想一句話打發人?」楊束扣住陸韞的腰,將吻加深。
纏著陸韞說了一句又一句的情話,楊束才放過她。
看著陸韞忙活的身影,楊束搖了搖頭,他媳婦不是尋常人啊,蜜裡調油的時候,她掃他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