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晚對白知柔這個女人,是真的怕了。
宋津南墜江的三個多月,白知柔收斂不少,把糖糖當作宋津南留在世上的唯一骨肉,對喬晚體貼又關心。
宋津南一回來,白知柔立馬本相畢露。
喬晚懶得應付這個女人,側身躺著繼續裝睡。
白知柔幾次想進房間,被宋津南擋在門口,「我和晚晚還沒起床,拜託你有點眼力見。」
「你一直不接我電話,我只能來酒店找你。你和喬晚都在,最好不過了,省得我再單獨找她。」
白知柔再度嘗試進門,又被宋津南擋住,「你馬上走,真要有事,等我起床後再說。」
「不讓我進門是吧,其實在門口說也是一樣的。」白知柔此次是對著喬晚來的,拔高嗓音,「喬晚你聽好了,樓凜天對津南有救命之恩,津南之所以能順利離開澤城,是因為答應與樓疏桐訂婚——」
「馬上閉嘴!」
還沒等到白知柔說完,宋津南就聽不下去了,急聲打斷。
「喬晚,你知道嗎,津南現在為了你,違背了對樓凜天父女的承諾,被外人冠上忘恩負義的罵號!這讓津南以後怎麼在生意場混?你生糖糖遭的罪,我會加倍彌補。你真要愛津南,就該設身處地為他著想,而不是厚著臉皮留在他身邊——」
有宋津南在,喬晚這次的承受能力特別強,繼續閉眼裝睡。
宋津南已聽得渾身血液逆流,伸手把白知柔扯進房間,並用力把房門關上。
「你別站在門口丟人現眼了,在房間裡說,我和晚晚聽得更清楚。」
「我這麼早過來,就是來與喬晚攤牌的,很多事根本與你說不清!」白知柔剛試圖朝喬晚走近,身體就被宋津南扯了個踉蹌。
「有個東西你看完之後,再決定是否與晚晚攤牌。」宋津南從玻璃桌上拿起一疊單據遞向白知柔,「這是我四周前的體檢單。」
白知柔漫不經心接過,每看一頁,面色就凝重一分。
「如果你質疑這些東西的真假,再來看這個——」宋津南打開手機調出一些圖片。
「這是我昨天上午剛做的檢查,找熟人加急,半夜才拿到電子版,紙質版的今天九點之後才出來。」
白知柔的目光從手中的檢查單移到宋津南手機屏,臉色肉眼可見的僵硬。
「你回來那天與我說,你肺部只是有些後遺症,偶爾會咳嗽、呼吸不暢,怎麼會這樣嚴重?」
「你已經經歷過一次兒子離世的痛苦,我念在你是我母親、唯一至親的份上,不希望你再經受一次精神打擊。卻沒想到,你好了傷疤忘了疼,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安分,對我的感情婚姻指手畫腳。」
宋津南眸若寒冰,緊盯一臉驚恐的白知柔。
「怎麼會這樣——」白知柔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哭著擁住宋津南,「即便手術,也只有不到一半的成功率!像現在這樣保守治療,也不過能活個一年半載——我不信——我不信——」
「無論你信不信,這都是事實。」宋津南扯掉她的手臂。
白知柔眼中忽然閃爍起質疑的光,「如果你的肺部損傷真這樣嚴重,我不信樓凜天還會答應樓疏桐與你訂婚!」
「樓疏桐是樓凜天唯一的女兒,出生就有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病。小時候曾被最權威的心腦科專家預言,活不過十八歲,為此,樓凜天對她有求必應。只要她喜歡,別說嫁個短命的男人,就是嫁只豬,樓凜天也只有掏錢辦婚禮的份兒。」
宋津南看向白知柔的目光嘲諷又疏離。
白知柔剛燃起的希望再次熄滅,捂著心口,跌坐在門口的單人沙發上。
「你只有一年半載的時間了,就算聽你的話娶了樓疏桐,她那麼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病,也給你生不出半個孫子孫女。」
宋津南這句話直戳白知柔的心窩子。
「不會的!你從澤城回來可以正常工作生活,與以往沒有任何不同,我不信你只能活一年半載!」
白知柔抓住宋津南的手背,難以置信地質問。
「你或許不知道,從澤城回來我每天都要吃大把大把的藥,幾乎每個晚上都要咳嗽很長時間。我不知疲倦地工作,為的是在僅有的時間裡,給晚晚掃清以後生意場上可能會遇到的障礙。」
宋津南嗓音忽然低落,「我也想長命百歲,可惜,老天爺沒給我這個機會。」
「國內醫療水平不如國外,這些診斷結果肯定在誇大其詞。我在M國和Y國都有熟人,馬上讓他們幫著聯繫最好的醫院和醫生,為你進行治療——」
白知柔徹底慌了,從鉑金包掏出手機,在通訊錄中找朋友的號碼。
「你能想到的,我早就想到了。」宋津南把她手機拿起放到一旁,「國外和國內的檢查結果是一樣的。」
「我白知柔一生倔強要強,雖然沒有宋太太的名號傍身,這些年在江城和京城也是眾人羨慕的存在。現在可好,既沒得到宋世釗那個老東西的任何財產,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又——」
白知柔哭出來,「怎麼會這樣啊,我的命好苦——」
「事已至此,你就算把眼睛哭瞎,也改變不了任何東西。我還要再睡會兒,白女士好走不送。」宋津南擰開房門,平靜下了逐客令。
白知柔眼淚婆娑,「津南,從現在開始,你喜歡與誰在一起就在一起,我再也不逼你做不喜歡的事情了。我馬上定機票,陪你去M國治病!」
「我已經徹底放棄西醫,今天開始中醫療法。我這個死過一次的人,還能有一年半載陪你,你應該很欣慰才對。從今往後,只要你不對我和晚晚整么蛾子,我就感天謝地了。」
宋津南已站在門口,攆人的意向愈發明顯。
「我馬上走——」白知柔第一次開始顧及兒子的感受,準備離開,看宋津南的目光滿是惶恐。
宋津南眼皮都沒掀一下,「記住,只有你安分了,我的日子才太平。」
白知柔抬手撫在宋津南臉上,眼圈通紅,「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哪裡不舒服了,也要告訴我——」
宋津南悻悻點頭,關門。
聽到門鎖落下,一直在裝睡的喬晚立馬從床上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