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後,喬晚開車來到醫院。
姜早已在辦公室等她多時。
「想好了?」姜早認真問道。
她心虛地點頭。
姜早拉開抽屜,拿出一個小紙袋遞過來。
「我已經把藥配好了。兩天的劑量,每天兩次。你懷孕天數還少,這些藥吃下去絕對能掉乾淨。千萬記住,吃完最後一劑給我打電話,我要關注你的出血情況。」
「好。」
看到裝著藥的紙袋,她心口莫名一疼。
「這周哪兩天不忙就可以吃了。」姜早看出她心不在焉,伸手在她眼皮底下晃了下,「想什麼呢,是不是不捨得?」
她回過神來,「小早,我今天向台里打了辭職報告。如果順利,下周可能要離開江城。」
「離開江城?」
姜早差點被這個忽然而至的消息驚掉下巴,「這麼光鮮亮麗的工作都不要了,準備去哪裡做豪門闊太?」
「在江城是非多,太壓抑。去港城明珠電視台闖一闖。」
她和姜早是最好的朋友,自然沒有瞞著的道理。
「港城離江城七百多公里,葉宴遲能同意?」姜早難以置信。
「我走我的,與姓葉的又有什麼關係!」她叮囑,「在我離職手續沒辦好之前,不要告訴任何人我要去港城。」
「葉宴遲如果知道你墮掉他的寶寶,會不會殺了你?」姜早壓低嗓音。
喬晚一臉薄怒,「哪個告訴你寶寶是他的?」
姜早立馬想起葉宴遲的囑託,緩聲解釋,「我又不傻,當然是猜的。」
「寶寶是我一個人的,與姓宋的姓葉的沒有任何關係。」她一臉淡定。
「好好好!與你沒關係,你是雌雄同體,會自主繁衍!」姜早翻著白眼懟完,想到她很快要離開江城,心酸陣陣,「你真要去了港城,我們以後見面就難了。」
「想見面還不容易,隨時用手機打視頻。」她強顏歡笑,內心早已被離別的痛苦占據。
姜早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她在江城最有力的依靠。
在江城工作四年,嫁給宋津南三年,她百分之九十的不開心都是姜早陪她度過的。
離開江城這個是非之地,也意味著要遠離姜早這個可以隨時聽她傾訴的朋友。
「已經好多天沒聚過餐了,今晚你不用值班,我請你吃飯。」
喬晚把裝藥的紙袋放進手包,起身。
「你都要離開江城了,我這個地道的江城人請你吃飯還差不多。」
姜早從衣架上拿下手包和外套,笑著招呼,「坐你的車,多聊會兒。」
喬晚開車,姜早坐在副駕駛上,聊著聊著來到一家比較小資的私房菜館。
卻不想,她們在等服務生安排桌位的時候,沈姿從外面進來。
沈姿一眼就看到喬晚,沒有吭聲,故意甜甜地對著姜早喊了句「姜早姐姐好」。
「好巧啊,沈姿,你一個人來的嗎?」姜早不知道她和喬晚之間的不愉快,笑著問。
沈姿還沒回應,葉宴遲和葉夫人已經走進來。
葉夫人對喬晚視而不見,扶著沈姿的手,在服務生的指引下上了二樓包間。
喬晚的視線和葉宴遲相遇不到兩秒就落在別處,姜早與葉宴遲寒暄起來。
這時,服務生送來桌牌,喬晚接過徑直去了一樓餐區。
四五分鐘之後,姜早才笑吟吟地回來。
「已經到了見面不說話的地步,葉宴遲到底怎麼得罪你了?」
「葉先生謙謙君子,行事有度,怎麼會得罪我,是我得罪他。」
她想到那晚裹著浴巾被葉宴遲抵在酒店的床上,瞬間來氣。
「說得詳細點兒,怎麼個得罪法?你是知道的,我最喜歡聽八卦。」姜早來了興致。
喬晚把食譜塞到她手中,「點菜。」
兩人吃著,聊著,從在京城念書時的初相識聊到現在,唏噓陣陣。
喬晚生怕再遇到葉家人,離開的菜館時候帶了十二分的小心,眼睛的餘光不停地往二樓樓梯口瞄。
還好,沒有遇到。
一場莫名的空擔心。
喬晚開車把姜早送回家之後,回了西子灣。
車子朝停車位開進去一半,她忽然看到葉宴遲從一輛黑色轎車中下來。
她厭惡這種糾纏,急忙換了倒檔,車子駛出停車位。
快速調轉方向想逃離,葉宴遲已長身玉立站在她車後一米處!
她鳴笛,驅趕的意味很明顯。
可,葉宴遲繃著臉站在原地,沒有挪動半分。
兩人的目光在她車子的後視鏡中相遇。
她不敢踩油門,更不敢開車門和車窗,陷入無聲的僵持之中。
「熄火,下車。否則,就開車從我身上碾過去。」葉宴遲率先打破沉默。
她沒有理會,做好了長時間耗下去的準備。
五分鐘,十分鐘,二十分鐘……
她只好把車熄火,擰開車門,下車。
葉宴遲帶著質疑的埋怨傳來:「非走不可?」
「非走不可。」她滿目決絕。
葉宴遲朝她走來:「為了避開我,才離開江城?」
「確切地說,是被你逼的。」她沒有再為葉宴遲留面子。
葉宴遲呼吸開始不暢,「希望你能留在江城。從現在起,我可以遠離你的工作和生活,再也不來煩你。」
「抱歉,我去意已決。」她話音中沒有一點溫度。
葉宴遲探尋問道:「去京城衛視?」
她本想說「不用你管」,但轉念一想,不如放個煙霧彈干擾葉宴遲的思維。
干擾一天,她能安生一天。
「去京城,不是去京城衛視。」她裝出很不情願說的樣子,「有可能應聘京城衛視做老本行,有可能改行做白領,也有可能找個大學去念幾年書。」
葉宴遲垂著的手一點點攥起,克制住心中正在肆虐的獨占欲,「如果非要把你留在江城呢?」
「葉先生準備怎麼留?」她冷聲反問,「給呂台長施壓,不在我辭職信上簽字,還是讓電視台向我索取巨額賠償金?」
葉宴遲愣了片刻,眸光緩和些許,「你留下,我退出你所有的圈子,未經你的允許,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小葉總可真是痴情啊!」
宋津南嘲諷的笑聲從對面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