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晚趴在方向盤上低泣。
江蔚書那番話如同一枚重磅炸彈,把她整個人都給炸蒙了。
外面的小雨還在下,不疾不徐,把她的心扯得凌亂不堪。
她開始站在宋津南的角度想問題,既不想放棄宋家的產業,又不甘心與她錯過。
即便在宋氏所有要害部門安插了心腹眼線,也要走聯姻博得宋世釗的信任。
因為,宋氏是宋世釗一手建立的,各種看得見的、看不見的關係盤根交錯,再加上莫青璃和宋明之兩股勢力,宋津南沒有十足的把握,絕不會與宋世釗撕破臉。
一邊是波詭雲譎有生養之恩的宋家,一邊是她,宋津南夾在中間,無論朝哪一方靠近,都會得罪另一方。
程星和的死,就已註定她和宋津南不會有未來。
是她不甘心罷了,為了那點情情愛愛,妄圖讓宋津南與原生家庭背道而馳,現在想一想還真是可笑!
宋津南拖延訂婚,想法設法給婚禮使絆子,在賀潔貞出事後,頂住重重壓力趕到荔城陪她。
在她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宋津南又冒著得罪周世宏的風險,幫她擺平了兩撥荔城道上的人!
她只知道自私地向宋津南索取幫助,卻壓根沒考慮過宋津南要為此承擔的壓力!
無論是來自宋老爺子的,還是周世宏的,隨意一個都會如同火山爆發般猛烈,毀天滅地。
何況現在,官方已正式發文,周世宏下周要來江城當一把手了!
連江蔚書都知道宋津南現在處境艱難,她更應該體恤,憐惜才對。
她要做的是,牢牢把握住葉宴遲准女友的身份,徹底與宋津南一刀兩斷,讓那些把她視作眼中釘的人,徹底把她與宋津南撇清。
許久,才斂起情緒,開車回了西子灣。
把車泊在停車位,還沒下車,就看到一個長身玉立的身影站在她上樓的必經之處。
葉宴遲。
一向注重儀表的男人,此時領帶歪斜,襯衫上方開了兩粒扣子,眉眼中六分焦灼,四分憤怒。
她擦掉臉上的淚痕,打起精神下車,主動打起招呼:「宴遲,你怎麼在這兒?」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葉宴遲一改往日的溫潤,扣住她手腕用力一推,把她抵在車身。
她在葉宴遲身上聞到了濃濃的酒精味和菸草味,莫名有些反胃,忙微微側臉,避開與葉宴遲面對面。
「從七點半到現在十一點五十,我給你打了四十三個電話,發了三十八條語音,你任何回應沒有。」
葉宴遲的手掌沿著她濕漉漉的頭髮,落在冰涼的臉頰上,恨聲盤問,「告訴我,這麼晚去了哪裡,又見到了哪個?」
「我在電話中已經告訴你了,想一個人靜靜。」
她不傻,知道葉宴遲又在懷疑她去和宋津南私會了。
「喬晚,下個月就要結婚,你連我的電話都不接,你讓我怎麼相信你?」
葉宴遲垂下手臂,唇瓣扯出一抹絕望。
「對不起,今晚怪我,不該拒接你的電話。」她不想失去葉宴遲這個靠山,略作思索緩緩解釋,「今天中午去出外景又收到了兩個信封,對方把見面的時間約在零點會所後門,還特意交待,不許我告訴任何人。」
「這不是你拒接我電話的理由!因為我和你現在不是普通朋友,而是馬上要走入婚姻的准丈夫和准妻子!」
葉宴遲心底有種說不出的酸痛,不停往上翻滾,肆虐,對她的解釋沒有一點認同。
她垂下眼帘喃喃,「事實就是這樣,我也道歉了,你是準備原諒我,還是分手?」
不知為什麼,她可以與宋津南吵得口乾舌燥,與葉宴遲卻沒有吵架的欲望。
葉宴遲沒做回應,長長吸了口氣。
轉身,背對她從上衣口袋掏出盒煙,抽出一支咬住。
「咔噠——」
打火機聲一響,煙味兒已經傳到喬晚鼻腔。
她捂住口鼻,很是驚詫,「你以前是不抽菸的。」
「人都是會變的,習慣了就好。」葉宴遲語氣不冷不熱。
抽菸的動作不如宋津南嫻熟,但也透著一股頹廢迷人的男人味。
敢情今天晚上拒接電話,把葉宴遲氣得一反常態,既抽菸又喝酒!
葉宴遲一連抽了兩根,才轉過身看向喬晚,「你想分手,還是繼續?」
「繼續。」她不假思索地回。
葉宴遲眸底寒涼,「想繼續就擺平身份,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不用我教你吧。」
「今晚拒接你的電話是我不對,但我沒有撒謊,是真的去見那個人了。」
喬晚忽然發現,葉宴遲對她的信任打了折扣。
「晚晚。」葉宴遲忽然朝她走近,雙手攬住她的腰,嗓音多了幾分溫軟和曖昧,「原諒你了,誰讓我喜歡你呢。」
酒精味和菸草味瞬間縈繞在喬晚耳畔,溫熱,撩人。
莫名又想起了與宋津南的耳鬢廝磨,溫柔的,強勢的,放縱的……無不銘心刻骨。
葉宴遲滾燙的唇落在她臉頰上,先是試探地輕吻。
她羞憤難當,想逃,可想到自己當前的處境,選擇了妥協。
葉宴遲強忍著內心的衝動,小心翼翼吻向她的唇。
兩人唇瓣相碰那刻,喬晚察覺到葉宴遲身體有了反應!
她腦子一片空白,不計後果地從葉宴遲懷中掙脫。
葉宴遲從情慾中清醒,啞著聲線開口,「準備為宋津南守貞到什麼時候?」
「我——」
她語塞,眼圈倏地就紅了。
「從未想過跟我睡一張床,所以答不出來。既然你不說,那麼我就默認到舉行婚禮那天。」
葉宴遲說完又抽出支煙咬住,落寞地走向停車場的出口。
喬晚胸腔里堵得難受,上樓。
馬上要成為葉宴遲的太太,這是她怎麼都避不開的難題。
她和宋津南已經沒有以後,又何必對葉宴遲的親昵靠近心存牴觸呢?
與葉宴遲年前在春江別墅有過一夜,當時,她脖頸和小腹上全是吻痕……
為什麼到現在,還無法接受這個即將成為自己丈夫的男人?
她一遍遍問自己,得出的答案是:根本不相信春江別墅那場荒唐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