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夫人被火化了

  周庭安心中的旖旎存在了不到十秒鐘,就煙消雲散。

  他繼承了周世宏對仕途的狂熱,這些年耳濡目染,骨子裡的狠辣果斷也毫不遜色。

  三年前默許周世宏把喬晚推向宋津南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真等喬晚做了宋津南的隱婚妻子,他又有了強烈的心理落差。

  但,仕途和美人孰輕孰重,他分得清。

  喬晚發現周庭安拎著個厚厚的布包。

  「我讓保姆熬了你小時候最愛喝的紅豆芋圓,好歹喝點暖暖胃。」周庭安從布包取出一個小巧的保溫杯,遞過來。

  她斂起對周庭安的所有敵意,搖頭,「吃不下。看到這個。我就會想起我媽——」

  周氏父子精於算計,他們送過來的東西,她可不敢吃!

  周庭安臉上的失落一閃而過,切入另一個話題,「放心吧,有父親支持,用不了多久就能把陳莉找出來。」

  「從太平間出來的時候,我情緒失控說了些不著邊的話。」喬晚故意自揭傷疤,向他示好。

  周庭安再次把保溫杯遞過去,「你是知道的,無論怎麼折騰,我都不會生你的氣,更不會斤斤計較。甜食能讓人心情好起來,你多少喝點。」

  她接過,擰開又蓋上,「謝謝你的紅豆芋圓,真的吃不下。」

  「宋津南回江城了,葉宴遲也走了麼?」周庭安漫不經心地問出最在意的問題。

  她知道周氏父子忌憚葉宴遲,搖頭回了句模稜兩可的「不知道。」

  周庭安從大衣口袋摸出個巴掌大的米妮玩偶,在她眼前晃了下,「還記得麼,這是你來我家第一次過生日,貞姨給你買的。」

  喬晚聽到這兒,顫抖著伸出雙手接過。

  玩偶還是原來的樣子,但送她玩偶的人已經不在了。

  令她不舒服的是,玩偶上有股濃濃的異香。

  比香水濃,比中藥淡。

  「負責打掃衛生的保姆,不小心打翻了香薰瓶,半瓶香薰精油全部倒在了玩偶上。」周庭安解釋。

  她低著頭,緊緊攥住米妮玩偶,放在心口的位置。

  「休息室里有雙人沙發,你去睡會兒。父親傷心過度剛進了急救室,我去看看。」

  周庭安眼睛的餘光從她手中的布偶掠過,起身離開。

  此時還沒入春,凌晨的夜有些冷,幸好有秋姨送來的羊毛披肩,她才能抵禦無孔不入的寒氣。

  明明注意力在太平間那扇門,但自從周庭安走後,她兩隻眼皮就開始打架,很快就昏昏欲睡。

  冥冥之中有個聲音不停地告訴她——

  好好睡一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特別希望賀潔貞離世是個不切實際的夢,夢醒後,賀潔貞還做著荔城市政第一夫人,過著逍遙的小日子,隔三岔五打電話打壓她,擠兌她。

  調整了個舒服的坐姿,眼睛就睜不開了……

  喬晚這一覺睡得很沉,是被秋姨喊醒的。

  「不能再睡了,晚晚,夫人的骨灰已經送回宅子了,周家的親朋好友都來弔唁,你必須馬上過去——」

  「什麼骨灰?」

  喬晚的心臟就像被什麼砸了下,睡意全無!

  「夫人火化了呀。」秋姨小心提醒,「本來定的是六天出殯,但庭安的祖父祖母年紀大了,十分忌諱。只好把夫人的出殯日提前到了明天。」

  「他們什麼時候把我媽送去了火葬場?」喬晚臉色慘白,這才意識到自己又被周庭安算計了!

  她沒喝那杯紅豆芋圓,但還是沒能逃過帶有異香的布偶!

  周庭安父子早就把她算記得死死的!

  圍著椅子找了好幾遍,也沒發現那個米妮布偶。

  呵呵,真要質問周庭安,想必又要不承認了,反正她手裡沒有任何證據。

  她悔的腸子都青了!

  為什麼要接過周庭安手中的東西?!

  她跌跌撞撞跑進太平間,看到賀潔貞躺過的床上已經空了。

  剎那間,愧疚,自責,憤怒,一股腦湧上她的頭!

  賀潔貞離世時她在江城,連生前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明知賀潔貞走得不清不楚,還沒查清死因,現在卻連遺體都沒看好,就變成一把骨灰——

  她失魂落魄,跌坐在冰冷的地磚上,一口黑色的血從胸腔湧出,「哇」地一聲吐在衣擺。

  「晚晚——」

  依稀中是秋姨和葉宴遲的聲音,但很快,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或許是因為賀潔貞身上有太多她不知曉的冤屈,冥冥之中一直有個強大的意念支撐著她,讓她醒來。

  睜開眼是在兩小時之後。

  房間內只有滿身疲憊的葉宴遲。

  她正想扯掉手上還在打著的點滴,就被葉宴遲攔住,「你的身體很虛弱,想去哪兒,等打完這瓶營養藥再說。」

  「我媽就在我眼皮底下被他們送去火葬場火化了——」她失聲痛哭。

  「我也是才知道這件事。」葉宴遲眸光是別人看不到的幽深,「對不起,晚晚,我本該陪著你在太平間外面等。」

  「那個時候你去了哪裡?」喬晚渾然不顧手背上還扎著針管,揪住葉宴遲的襯衫下擺,「我不想看到你的時候,你像個狗皮膏藥!真需要你的時候,卻又看不到人影!」

  葉宴遲愧疚擰眉,扣住她手腕平放在床沿,「你罵得沒錯,我確實不該離開醫院。」

  「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她眉眼決絕。

  如果葉宴遲當時能在她身邊,賀潔貞的遺體不會那麼快被周家的人弄走火化。

  但葉宴遲又不是她什麼人,她根本沒有指責的權利。

  攆他走,眼不見心不煩。

  葉宴遲還沒反應過來,她就一把扯掉點滴針頭,鮮紅的血溢出,迸濺到潔白的床單上,紅得刺眼。

  「從現在起——我和你就當從來不認識。這次來荔城,油錢,高速費和你上次住酒店的錢,我一併轉你——」

  「喬晚!你欺人太甚,我不答應!」葉宴遲眸色忽沉,五臟六腑被憤怒的火焰灼得連呼吸都帶了疼。

  「賀姨的遺體被火化,我和你一樣痛心。你可以責怪我,但你不能把對周庭安父子的恨轉嫁到我身上!」

  喬晚已大致算出葉宴遲兩次來荔城的花費數目,用銀行卡轉過去一筆錢。

  殊不知,這一舉動徹底激怒了葉宴遲!